空中，有无数乌云浮现。

    放眼望去，成千上万。如蜂巢、如蚁穴。

    细看之下，却是无数灵体的聚合。

    动物、人类、精灵、地精……

    它们徒劳的哀嚎着，竭力想要阻止灵魂的异变。

    扭曲、开裂，破碎、重组。

    直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来吧，”

    见苏白不回话，聚合灵体痛苦的声音，叠在那道庄严之声上，响彻幽谷。

    “加入我……”

    下一刻，它们自空中俯冲而下，缠上每条白狼。

    暗紫色光辉亮起，泡泡般裹住每条白狼，竭力抵挡着聚合灵体的入侵。

    那些灵体大张着嘴，面目满是憎恨，要将一切活着的生命拖入体内。

    生前，它们是如此抗拒着死亡。

    死后，它们是如此渴求着死亡。

    老狼咬着牙，竭力释放着天赋法术。

    它体内的魔力，正以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流逝着。

    幸好最庞大的那几团聚合灵体，都自觉找上苏白安娜两人。

    否则，它怕是会在顷刻间遭到重创，再无抵抗之力。

    即便如此，最乐观的情况下，老狼估计自己还能撑上一炷香的时间。

    一滴水从额上滑落，老狼已无心分辨那是雨水还是汗水。

    望着被灵体包裹的苏白，它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

    低语如刀，不断在苏白心底响起，引诱他坠入更深的渊狱。

    在苏白对面，是一只人立而起的黄鼠狼。

    黄鼠狼的灵体并不浑浊，但脑袋却变成了一颗豹子头。

    即便如此，它还是冲苏白微笑着。

    “尊贵的自然之灵，我们又一次见面了。”

    “是啊……”苏白有气无力的念了一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见苏白状态不佳，黄鼠狼抬起手，又一次做出“请”的手势。

    “何必继续抵抗下去呢？”它扭曲着形体，几乎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以您的资质，几乎必然能成为吾神神选，永生不灭，这难道不好吗？”

    “说到所谓的神，”苏白没搭茬，反倒是抛出一个新的问题出来：“就现在看来，你、鬣狗王、躲在神像中的那个‘具名者’……信的似乎不是同一个神？”

    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黄鼠狼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初。

    “没错，您的观察力还是如此敏锐。”它露出崇敬万分的神情，兴奋道：“我所信仰的，乃是智慧与知识之神，仅仅通过测算便可锚定命运的轨迹。”

    “其名——奸奇！”

    “祂的信徒聪慧无比……”

    “打住，”苏白打断了他，有些疑惑道：“身为信徒，你却如此直呼神名，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黄鼠狼心情大好。

    苏白这话，简直就像是在为它找想。

    在黄鼠狼看来，这是苏白心神即将失守的预兆。

    “主不在乎，我不在乎，你不在乎，这不就行了吗？”

    “好吧。”苏白点点头，看起来有些意动。

    “那个……”黄鼠狼挠着脑袋，“我们说到哪了？”

    “其它神的神名。”苏白提醒道。

    “对，神名。”它一拍手，显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您刚刚提到的鬣狗王，信仰的正是战争与鲜血之神——恐虐。”

    “祂的信徒通常丑陋而粗鄙，无知而自大。”

    “他们行事毫无美感可言，只知道不断的献祭献祭。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当成祭品献上去。”

    说着，黄鼠狼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谈起别的神明，它却是没了吹嘘的心思，反而极力打压贬低着对方……的信徒。

    “事实上，我已经有所体会了。”苏白回道。

    黄鼠狼恍然大悟。

    “我就说，它的灵魂怎么没被病虎抓过去当奴隶，原来是你……”

    说到此处，它微微一怔。

    深深看了苏白一眼，像是想将他的模样刻在心底，黄鼠狼再次露出微笑。

    “至于您说的具名者，叫它病虎就好。”

    “病虎和它的神纳垢一样，只知毁灭，一点也不懂创造的价值，并热衷于传播腐败。”

    黄鼠狼啐了一口，才继续道：“您也看见了，它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绅士风范，无疑与身为自然之灵的您背道而驰！这简直不可饶恕！”

    “我大致清楚了，”苏白又道：“但我听说，你们这一神系应该是有四个神明的，为何不见最后一位神的信徒呢？”

    尴尬的挠挠头，黄鼠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的那位神叫……色孽，崇尚快乐主义。”

    “祂的信徒，通常都很……”黄鼠狼支吾半天，才想出来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汇。“奇葩。”

    “他们以浪荡和放纵为荣，以贞洁和克己为耻，恨不能整天沉迷在空虚中。就连来自地狱的魅魔，都会为祂的神选而欢呼喝彩！”

    它说着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您说，哪个好神的信徒会干这种事啊？呸，下贱！”

    苏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安娜毕竟不是虚灵铁塔的人，一旦问到更深情报时，她便是两眼一抹黑。

    这只黄鼠狼，倒是误打误撞，帮了他不少忙。

    “说起来，”苏白问道：“你有办法检测出我与这四位神明的‘相性’吗？”

    所谓相性，指的是信仰神明一途上，个体所能达到的造诣极限。

    就苏白所知，传统教派的极限是名为“圣灵”的存在。

    圣灵的一举一动，就如同神明降下人间的化身，事实上在需要时，他们确实可以成为神明的化身。

    黄鼠狼按捺下心中激动，强自镇定道：“当然可以，这再简单不过了。”

    它说着，前爪在半空中虚画出四个扭曲图案。

    “只需将您的魔力注入，最适合您的神印就会发出相应光彩。”

    “我保证，您绝对是奸奇大神的不二之选……”

    它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苏白已经将法力注入四个图形之内。

    一道图案上，大放出粉色异彩，像是……迫不及待一般。

    望着镂空纹路构建而出的心形图案，苏白面无表情。

    “你要不要说说，这是哪位的神印啊？”

    黄鼠狼定睛一看，叭叭个不停的豹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