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式和李蜕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小齐式母子二人。

    齐式妈妈看起来很年轻，长的挺漂亮的。她长发束成马尾，面容清秀，身上带着和长大后的齐式一模一样的儒雅之气，但手掌上的层层纹路透露出她平时经常干家务的事实。

    齐母梁小云一开始还不太相信小齐式说的事情，但当他见到齐式的时候，本能的感觉到这就是长大后的自家儿子。

    可能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应吧。

    “儿...”齐母顿了一下，笑容展开。

    “小稀？”

    齐式微笑点头。

    “妈。”好久都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李蜕站在一边，手搭在齐式肩上。

    “阿姨好，我是齐式的同学...也是朋友。我们两个是从七年后来的。”

    齐母拢了下鬓角的发丝，摸了摸小齐式的头。

    “听到了嘛，你不是长不高，是还没到长个子的时候。”

    小齐式晃了晃脑袋，不让妈妈摸他的头，哼唧了一声说：“我当然知道！”，然后赌气似的把头偏到一边。

    齐母原本放在小齐式头上的手被甩了下来，手臂伸开，又去摸了摸大齐式的脑袋。

    “你看你，都长这么高了，我想摸摸头都好困难。”

    齐式蹲下，抬头看着眼神得意的梁小云。她的眼神像是在说：“看！这个高高帅帅的少年是我最最乖巧的儿子！”

    齐式微微笑着，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梁小云。

    他深呼吸一下，站起身来，拉起母后大人扒拉他头发的手。

    “好了妈，咱不是还要去吃饭嘛，过会儿吃不上饭了。”

    梁小云说了声“知道啦”，然后另一只手牵起小齐式，带着自己的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去坐公交车。

    李蜕跟在后面默不作声，脚步轻松。要他来说的话，齐式在学校里待一个周的笑容都没有这一天来的多，他可不想当那个破坏氛围的人。

    真真假假的，又有什么关系。人生是一段漫长的旅途，而旅途旅途的意义从来不在于我的所作所为能对未来有什么影响。

    旅途啊，是见过的人，蹚过的水；是听到的夸赞，是骂过的脏字；是那些美好的，值得珍藏的回忆，也是午夜那一个个令人沉醉的梦境。

    顺其自然，开心就好。

    四人来到pizzahat，点了三份最贵的披萨，要了两份牛排。李蜕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一堆吃的，歪头瞥了一眼齐式，发现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便放下心来专心吃饭。

    点都点了，吃呗，反正又不是我付钱－O－

    齐母不停的问齐式未来的样子，齐式只是说未来还是和现在一样，只不过是吃的贵了，住的好了。他说妈妈比现在更漂亮了，惹得梁小云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欣然接受了齐式的马屁。

    小齐式才不管他俩在聊什么，他和李蜕脑袋里就两个字“开炫”！

    最终还是小齐式略逊一筹，拍拍肚子靠在了椅子上失去了战斗力。李蜕看向大齐式那边得意的挑挑眉头，换来齐式一个“你开心就好”的眼神。

    本着不留剩菜的原则，大家吃的都挺饱。四人动作一致的靠在餐厅的沙发凳上，一脸满足。

    “齐哥...”

    两人对视一眼，齐式摇了摇头，看着桌子上的餐盘，愣愣出神。

    “妈妈...”

    “怎么了？”梁小云笑着看向齐式。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齐式的脑海中，提醒着他，让他回忆起那些被他深埋于内心深处的记忆与想法。

    “如果我说，你想的那些是可以实现的，你会怎样？”

    齐式的意识又来到了那个一片空白的空间，白蓝杂色头发的少年坐在电脑椅上，一手撑着腮靠在桌子上，斜着身子看着他。

    “你这么坐着容易脊柱侧弯。”

    “要你管！”

    “会变矮。”

    少年翻了个白眼，坐直了身子，翘起一条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跷二郎腿也容易脊柱侧弯。”

    式嫌弃的“啧”了一声，当没听见齐式说的。

    “所以呢，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被齐式打岔，式的兴致不是很高，语气平平的。

    “代价是什么？”

    “反正在你承受的范围之内。”

    齐式“呵”了一声，长舒一口气。

    “式。”

    “有话说有屁放。”

    “这个世界上有轮回吗？”

    式眨眨眼睛

    “当然有啊。”

    齐式抬头，看着空荡的空间。

    “那...”齐式咳了一声，鼻子吸了一下“她转生了吗？”

    “她在灵河岸边看了你一年，现在差不多一岁的样子。”

    式看着齐式。

    “你知道的，作弊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两个选择，将她的灵魂从现在的身体剥离出来，唤醒她上一世的记忆，为她构建新的身体，按照现在的来计算大概需要消耗你30年寿命。”

    “或者，复制她的灵魂，这样可能需要消耗你80年的寿命。”

    “选择在你。”

    齐式的情绪差不多平静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摊开，又握紧。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思考。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

    “那我不想。”

    式略有意外，不过倒也没有那么震惊。

    “我先说好哦，如果没有我帮你的话你没法唤醒她的记忆。”

    齐式摘下眼镜，闭上双眼

    “我希望我那个会一天到晚担心我的妈妈能获得更美好的人生，我希望她不再为我操劳，我希望她能有更多值得自己高兴的东西...”

    他睁开眼，看向式。

    “很抱歉我是个无趣的人，但是她走了两年了，我不希望让她以这种方式醒来，为苍老的我而担心。”

    但其实...

    哪怕是假的，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他也想要再让妈妈摸摸他的头，抱抱他，问他：“怎么了小稀？别哭了，要不咱们想想今晚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好吃的！”

    他对式说：

    “复制出来的，终归是虚假的我，不希望用这种方式玷污她。”

    “而现世的她，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而且，我不想让另一个家庭因为我而承受悲伤。”

    式饶有兴致的看着齐式。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齐式淡然地看着白毛少年。

    “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对视着，最终是式先忍不住了，先一步笑了出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啊。”

    齐式嘴角微微上扬：“你不应该都习惯了吗？”

    式点点头，默认了齐式的说法。

    “其实偶尔能当个坏孩子也不错不是吗？”

    齐式戴上眼镜，笑容温和。

    “我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一直都是。”

    “不过，谢谢你告诉我妈妈已经转世的事情，帮人帮到底，干脆把她现在在哪告诉我算了。”

    式“啧”了一声，丢给齐式一张卡片。

    “算我今天善心大发吧。还有，算你过关了。”

    齐式的身影消失在空荡的空间，式看着齐式消失的地方，笑着摇了摇头。

    “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