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藏经阁中
无视旁人目光,见到事情办得差不多,郭嘉也懒得,再跟这些小屁孩们纠缠,不过临别前。
他却也看了一眼王梦落,这女子,正是那夜拱桥上,所见唱歌之人,只是当日她虽然掩藏得很好。
可却瞒不过,自己直觉。
只是那会,她身上还是透着一股妖味,如今再打量,却是如一寻常女子,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非人迹象。
倒是有些纳闷。
不过郭嘉与王梦落,两人对视动作,落在其他人眼中,却颇值得玩味。
在旁人看来,这两人似是心有灵犀,又好像是旧相识。
可刚刚郭嘉才言,常年定居东林道院,王梦落可是本地王家嫡女,两人从无相见机会,又怎会认识?
郭嘉懒得再搭理其他人,常言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也没兴趣去关心,这王梦落身上前后变化,扭头与郭忠一道,在小厮引路下,父子二人扬长而去。
连个招呼都没打。
出了礼房,穿过廊厅,又走了足足七八个院落,才来到一处阁楼前。
上书三个烫金大字。
藏经阁。
那小厮见任务已完成,便麻溜跑了。
郭忠父子进去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老者,道袍破旧不堪,又有一身污渍,也不知多久没有清洗。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霉味儿,也没有扎着道髻,花白头发胡乱披着,正坐在那里,一边晒着太阳
一边漫不经心剪着指甲。
阁楼里还有一位仆役,在不停扫着地,这地面已经非常整洁,可他还在不停用力挥舞着扫帚。
似乎有强迫症一般。
见到有人进来,这仆役连忙喊了一声,
“有客到。”
立刻从楼上“噔噔噔”,下来一个中年道士,这却是正常人打扮,只是面容颇为丑陋,脸上还有一道长长刀疤。
看起来甚为可怖。
郭忠见状,倒不以为意,上前一步,拱手作揖,
“我们是。”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此人摆摆手打断,一把夺过那张,盖有两颗打印的文书,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随手便扔给身边仆役,仆役又走到窗边,递给了老者,老者看都没看,在书案边上取出一个木匣子,将这文书收好。
然后继续晒太阳。
似乎这藏经阁里道士,都不大爱说话,只见这中年道士,示意杂役搬来一个木箱。
当着郭嘉父子面,直接打开,里面放着数本道经,这下中年道士终于开口,
“随便挑一本,旁边有纸和笔,自己抄完带走,千万不要抄错,不然练岔了经脉,后果可是自负。”
说罢,便头也不回,又上楼去了。
这仆役退后一步,在旁边默默注视,他似是在监督郭嘉,只能拿一本,不准多拿。
郭忠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细细打量这几本道经,一本一本挨个翻过,在里面折腾一阵后。
最终将目光落在,《六阳图解》与《太玄真经》两册上,两者都是道家心法,不过却各有特色。
前者更通俗易懂,也易于练习,境界提升非常快,可惜后劲不足,成就天花板较低,更适合大多数人修行。
后者有些晦涩难懂,修习失败率也较高,可一旦练成,法力浑厚扎实,运用术法威力巨大,可谓道门绝学。
郭忠流露出的思考之色,自然落在郭嘉眼中,他却毫不犹豫,俯下腰去,直接挑了《太玄真经》。
郭忠见儿子已打定主意,也不再纠结,对着这仆役道,
“我们就选这本。”
仆役闻言点点头,走上前去,将箱子合拢,又将两人引至一旁书案。
这上面铺着笔墨纸砚。
经书是不可以带走,只能现场自行誊抄,回去后也不可以私下散发,一旦被道门抓住,可是大罪。
郭嘉父子互相对视一下,立即开工,儿子负责抄录,老子负责检查,生怕抄错一些地方,导致后期修行出现问题。
其实郭嘉原本无需这样,他只要随意扫一眼,就将全册内容熟记在心,只是爹爹在侧,他不敢托大。
郭忠是绝不会允许,修行功法这种关键之物,让孩子随便看一眼,默默记住就可以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郭嘉了解爹爹,因此选择老老实实誊抄,片刻钟后,便大功告成。
那仆役又将原册收回,父子两人谢过,又和窗边老者道别,才走出阁楼。
那老者正闭目养,虽未睁开双眼,却可感受到那对父子动作,直接挥了挥手,以示回礼。
出了门后,郭忠将今日所获,又细心收拾一遍,整理好装在一个布袋里,随身带着。
摸到那道士度牒,竟有些恋恋不舍,这却是仙凡之别,多少人终其一生,渴求而不可得。
郭嘉笑了笑,他能理解父亲的激动,也能明白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只是谁都不知道,此刻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他为郭家三房带来的惊喜,此刻才不过是拉开序幕,未来的精彩,绝对会超乎所有人想象。
离开白云道院。
刚坐上马车,郭忠就忍不住训斥儿子,言辞极为激烈,话说得也很重。
“我管你平素行事,也颇进退有据,怎今日却如此猛浪,有人得罪你,你装作没看见,不知道不就行了。”
“偏偏要奋起反击,那你针对他就算了,怎的又一下子,将全屋人都得罪了。”
“如此倒也就罢了,你是发了什么癫,竟敢将今科参加童子试之人,都比作是垃圾?”
“你是要自绝于,白云道院吗?”
说到这里,郭忠越说越气,儿子优秀不假,可若性情乖张,总是无故树敌,那早晚有一日,也是要吃大亏。
在这道法显圣世界,吃大亏是一件了不得祸事,轻则丧命,重则灭族。
郭嘉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依旧维持君子风度,
“爹爹,莫不是以为,我们郭族,在这白云道院,还有立锥之地不成?”
郭忠没听懂,
“什么意思?”
郭嘉给他分析,
“郭族从老太爷开始,父子三人,连着中举,一门三举人,在当年可是轰动全观的大事。”
“这为我郭族发展,奠定了根基,也积蓄了力量,让郭族从一无名之辈,一跃成为四大家之一。”
“也让全族辉煌了好几百年,可这数百年来,两脉后人中,却再没有出过一个举人。”
“这却是后劲不足,子孙后代不争气,发展必然乏力,可如今老太爷走了,这郭族失去了第一个举人。”
郭忠觉得自己这儿子言之有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郭嘉又言,
“三个举人辈分相连,当年不知何故,这彼此之间代际遇年龄差,他们三代人,却都在二三十岁之间。”
“不同于一般道士,在五十岁左右。”
“比如爹爹就比我,大上一百来岁,只有未开道禁凡人,代际间隔年龄差,才会在二三十岁间。”
“凡事有利有弊,有一句老话,早生儿子早得力,年龄差距如此小,在当年可谓群山之巅。”
“不说白云道院,哪怕青竹观内,又有哪些家族,敢捋我郭族虎须?”
“试问,三位举人坐镇,谁敢与我郭族争锋?”
“可世道轮回,成也萧何败也萧。”
郭忠一脸懵逼,萧何是谁?只是他也没有多问,儿子嘴里经常会蹦出一些,他没经过词汇。
久而久之,也习以为常。
不过这话中意思,他也是理解,以此事而兴,也因此事而亡。
“可举人也会死,从老大爷开始,郭族就要走下坡路,他儿子和孙子,怕是都熬不到,下次祭祖大典。”
“就会陆续陨落。”
“从此之后,郭族就再无,参天大树可庇护,常言道,人在人情在,人去两下散。”
“失去了三个举人,从此又有谁会,再高看我们郭族一眼,眼下郭族繁华,不过是空中楼阁,沙土上堆积的木塔。”
“没有地基,仅仅是一个空架子,风一吹,就必将七倒八歪,散落一地,任凭雨打风吹去。”
说到这里,郭嘉来了一句,惊天之言,
“此刻,对于郭族来说,根本就是大厦将倾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