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捡起剑，在鸟人身上补了一剑，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偏头看向安玄所在之处，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感谢阁下出手。”

    少年走近，在门口持剑躬身。

    屋内没有应答，甚至至今连灯也未开。

    少年存疑，又唤了一声，只是指尖捏着剑柄暗自发力。

    安玄站在玄关处，没有开门，他能闻到门口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门檐飘来。

    “砰！”

    少年一脚踹开门，看见安玄后瞬间暴起，抵住安玄胸口向后推去。

    安玄一路倒退，被堵在墙角才堪堪停下，他的胸口传来一阵疼痛，抬眼间少年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安玄蹙眉道：“你要做什么？”

    少年冷笑，“你是什么人，大晚上鬼鬼祟祟。”

    安玄：“我何时鬼鬼祟祟了？”

    少年扬眉，冷笑道：“大晚上的连灯都不开，不是鬼鬼祟祟是什么？”

    安玄望着抵着自己的剑尖，沉声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就算没有你，我也能轻而易举地干掉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兽罢了。倒是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扫了一眼安玄，咧嘴笑道，“一条满身是伤的大尾巴鱼？”

    安玄：“……”

    少年扭了扭脖子，抬手蹭了蹭安玄的尾巴，又捏了捏安玄的耳垂。“真是少见生物，我喜欢。说说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放手！”安玄浑身一震，少年看着精瘦，力气却大得很，瞬间遏制住他的手腕举过头顶。安玄的身体贴着墙角滑落，鱼尾无力地拍打地面。

    剑刃抵在脖颈上留下了淡淡的血痕，少年的目光也被那银白色的项圈吸引片刻。

    他咧嘴笑着，目光中充斥着疯狂的味道。“原来是只被抓住的大尾巴鱼，这是了不得。”

    他的热气喷在安玄的脸上，带着浓郁的血气。少年的额头流血，血流划过眼眶，落在了安玄的锁骨上，热热的，缓缓滴落。

    两人目光交织，短暂而锋锐，安玄只感觉被少年目光刺伤，幽蓝色的目光闪烁，准备控制水流反击。

    少年没给他机会，盯着他蓝色的瞳孔入了神，似乎灵魂都被吸了进去，“你的眼睛真好看。我现在觉得，你真的不像坏人。”

    安玄听闻一愣，同样的话傅恒也说过，扬言要将这双眼睛挖下来。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少年却因为这双眸子觉得他不是坏人，倒是稀奇。

    “我再说一遍。放手。”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少年语气略微缓和，手中的剑也缓缓收回。

    安玄冷漠地扫了安玄一眼，抬手抓向少年，少年伸手将他那只手也钳制住按在了墙上，“别再反抗了，我如果想杀了你，只需要几秒钟！回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可笑，你带着一群人到这打打杀杀，我出手帮了你，你反而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安玄冷声，见少年陷入沉思，瞬间扭动身躯拍打鱼尾，将少年反手按在墙角。

    少年嘴角扬起，露出整齐带着血腥的牙齿，“你是真不怕死啊，大尾巴鱼。”

    安玄一尾巴甩飞少年的剑，语言薄凉，“你猜我杀你需要几秒？”

    少年听完开始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嘴角的血丝丝流下，在洁白的瓷砖上盛开出一朵朵血花。“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大尾巴鱼，乖一点，没准你还能活过今夜。”

    安玄冷哼，松开少年。少年拍打满身是血的衣襟，拇指擦拭嘴角，饶有兴趣地看向安玄。

    “我叫陈星河，你呢？”

    安玄不答，盯着少年，目光中依旧存在敌意。

    少年轻笑，“看你样子，是被贩卖来的奴隶吧，这么漂亮，你家主人定然是花了不少钱吧。”

    “我不是。”安玄道。

    陈星河挑眉，“不是？你可知你脖子上的什么？贵族饲养奴隶最爱的银辉束缚，只是豢养私奴早在五年前就被明令禁止了，没想到啊，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不过这么好看的人鱼，要我我也舍不得。”

    安玄捏着项圈，眼眸中露出厌恶的神情。他用劲捏了捏，见到闪烁的红光才停下了手，只能蹙眉沉声道：“我说了我不是。”

    陈星河耸了耸肩，没有再追究这个话题。他伸手开了灯，安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挡住鸦羽般的眼眸。

    陈星河注意到了安玄的不适，又重新将灯关上。“你怕光？”

    安玄点头，沉默着坐在沙发上。陈星河捡起剑，擦拭着上面的血迹，“你不要怕，我没什么恶意。”

    安玄：“我没怕，你现在留在这打算干什么？”

    陈星河道：“太累了，休息休息。你既然出手救了我一命，应该不会介意收留我一会吧。”

    安玄：“我不是这里的主人，而且外面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野兽，就算没有我你也能轻而易举地干掉他们。”

    陈星河：“……，还挺记仇。”

    安玄：“休息完就赶紧走吧，我还在等人。”

    “等你主人？”陈星河下意识道，然后对上安玄冷若冰霜的目光，识趣地伸出手在嘴上比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没什么事我休息了，你自便。”安玄受不了陈星河炙热的目光，总感觉陈星河要将他从内到外看穿，他回了浴室泡进浴缸，啪的一声掼上了门。

    陈星河嘴唇翕动，垂下目光继续擦拭剑上的血。

    一阵旋律打破安静的氛围，陈星河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陈星河，你现在在哪，我听说那几个蛮族领主追着你去了。”

    “我没事，那几个家伙已经被我干掉了。”

    “真的吗，那就好。”

    “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军方的人到了么。”

    “已经到了，我们和军方的人做了交接，将幸存市民安置在了市体育馆。军方派人驻守，我们的人也都在这里。”

    “明白，你现在通知所有外院学子，协同军方进行反扑，务必将蛮族赶出连城。若是遇到领主或者君王级别的存在立刻通知军方高层或者内院学子，不要单打独斗，确保没有不必要的牺牲。”陈星河沉声，眼神中迸射出杀意，他的指尖敲击着剑刃，发出清脆的声响。“今天只是第一次进攻，如果我没猜错，明天天明，蛮族的第二波进攻就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愤愤道：“该死的蛮族，趁着大过年的动手！”

    陈星河道：“这是战斗，趁其不备，攻其不意很正常，蛮族这次的闪电战，打得十分漂亮。西方七城一天内完全沦陷，甚至连消息都没来得及传出来。若不是洛城吸引了大量火力，你以为我们能守住连城。我怀疑，蛮族的大巫也出手了，连城中，也可能藏着巫。”

    “什么？我立刻派人去找！”

    “不可，告诉所有人遇到巫立刻撤退，不要与其战斗，否则就是白白送死！”

    “我知道了，星河，今晚回来么？”

    陈星河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浴室门口，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受了点伤，今晚需要找个地处理一下，明天一早我赶回去，迎接蛮族第二轮攻势。”

    “什么，你受伤了！”电话那头声音陡然放大，夹杂着焦虑之音，“伤哪里了，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找你？”

    “一点小伤而已，别担心。”陈星河故作轻松一笑，“我就是今天打了一天，有些累，想偷个懒歇一歇。连城那就交给你了，现在城市内部系统瘫痪，若是不解决好的话明天可能会举步维艰，是时候该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还有那些心高气傲的家伙，你告诉他们，不听调遣的话，我回头一个一个教训他们。”

    阿肆颔首，“我知道了，你多休息，这边交给我你放心吧，我可是内院第一黑客。”

    “对了，黑客大大，问你点事。”陈星河笑着，默默压低了声音，听到阿肆的回应后眼眸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眉间仿佛初开的凤尾花，轻轻舒展。

    “咚咚咚！”

    浴室的门被敲响，安玄忍无可忍道：“干嘛？”

    陈星河打开门露出半个脑袋，笑意盈盈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大尾巴鱼。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还是说我就一直叫你大尾巴鱼。”

    安玄青筋暴露：“安……”

    “安？挺好听的名字。”陈星河道，“那么安，你是打算一直霸占着浴室么？”

    安玄道：“大尾巴鱼不呆在水里，难道呆在吊灯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星河挤进浴室，倚靠在洗手台上。“也是，那就劳烦你给我挪个地。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血，黏糊糊的很难受。”

    陈星河说着脱去了充满血迹和尘土的外套。如今已入深冬，夜色薄凉。他的身上穿着的是国子监特制的加厚特战服，只是并不合身，显得有些小。特战服下是一身贴身软甲，被砍得破破烂烂，铁丝纤维和蚕丝混杂着鲜血。

    陈星河脱下软甲和外套挂上墙上的挂钩，纤细的腰肢隐藏在单薄衬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