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课堂上，躺平的路明非依旧在睡觉。

    如果你要问他这么躺平不会愧疚吗？

    他会用自己仅存的文学素养这样说：“罗素有一段很励志的的话：不要因为睡懒觉，而感到自责，因为你起来，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你能在浪费时间中获得乐趣，就不是浪费时间。”

    反正坐在课堂认真听上也掌握不了知识，我为什么不直接趴下来美美地睡一觉呢？

    各科老师也知道了路明非的志愿，毕业之后直接参军，所以对路明非明目张胆的摸鱼也视而不见了。

    至于升学率这事？直接让路明非不参加高考，仕兰的升学率就依旧是百分之百，甚至于说还能拿出来宣传仕兰学生吃苦耐劳的形象。

    在睡梦中睁开眼，早晨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照进屋里，路明非睁开惺忪的睡眼，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真安静啊，没有老师的讲课声，没有学生的窃窃私语，甚至连笔划过纸张的声音都没有，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路明非此时感觉自己浮在半空中，整个身体似乎被软绵绵的云朵托举着。

    “存在感”真是一个很微妙的词语呢，到底怎么样才能叫存在着呢？

    是被别人关注着，注视着吗？这样说也没错，但这只是你在别人的眼中存在着。

    当你每天早上醒来时视线会自然而然从被擦干净的窗户移到柜子上张贴的数码宝贝海报和一旁桌子上摆放的竹刀和咒具，再然后是一旁熟睡时会打呼噜的同期，窗外说不定会有人早起晨练时的口号声……你这时就会发现这不是梦而是现实。再过一会儿说不定有人会来叫你起来，可能是去上课也可能是去执行任务，你会睡眼惺忪地下床洗漱，然后看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

    对路明非这种东西才叫做存在感。

    路明非以前读过一本书，说一位投资银行的经营总是在天上飞来飞去，每到一个城市就入住酒店，然后会见各种各样的人，处理各种各样的文件，有时候落地是深夜，飞走的时候也是深夜，甚至没有机会认真看一眼城市，从飞机眩窗看出去只有一片漆黑和数不清的航标灯。

    直到某个下午终于在某个城市办完了事情得到了半天的空隙，决心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于是他难得轻松地漫步在暮色即将降临的光线里灰尘浮动。

    接着，他忽然惊悚起来，因为他想不起自己在哪里了。他抱着头慢慢地在街头蹲下，试图想清楚今天到底是哪一天，他在那张繁忙日程表的哪个点上，这里是哪个城市，哪里是南边，他该去哪里。

    然而他的脑海里只有酒店的迎宾灯、机场的航标灯、一次次的握手、流水般的文件。他把自己弄丢了。

    路明非早就不像之前一样存在感稀薄了，所以此刻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但又似曾相识。

    路明非看着金色阳光洒进教室喃喃自语道：“已经十一年了吗？”

    好像还有三个月就是灰原的忌日了，这次他好像不能去给那个家伙扫墓了。

    “你说我要不要买点冥币和金元宝在这给他烧过去，呃……话说地府可以跨时空营业吗？”

    路明非的身旁空无一人但他却好像知道有人就藏在附近。

    “哥哥，你还没走出来吗？”

    路明非坐在路明非的课桌上，微微俯下身子。

    路明非摇了摇头说道：“说走出来是假的，说没有走出也是假的。”

    “咒术师不就是这样的职业吗，背负着死去之人的信念走下去。所以我们不能走出悲伤，但也不能被悲伤羁绊。”

    路明非轻轻揉了揉路鸣泽的脑袋，路鸣泽一瞬间竟然有点躲闪。

    “怎么突然害羞了？以前不是挺喜欢我摸你头吗？”

    “以前那是我的分身啊，你突然这么做真是让小弟我受宠若惊呢。”

    路鸣泽放松了下来感受着路明非的触摸。

    半晌之后路明非收回了手向路鸣泽发问：“所以你现在找我干嘛？”

    “没什么，只是想来关心一下哥哥你回来后的生活怎么样。”

    “你上一次说的话我可还没有忘。”路明非转头看着路鸣泽那永远看不透深浅的瞳孔。

    “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呢，哥哥。”路鸣泽歪着脑袋说道。

    路明非斩钉截铁道：“当然是不可能，你在那个世界诱惑了我十几年都没有成功，到了这边你也别想。”

    “哦？是吗哥哥？那最后一次打宿傩该怎么算呢？”

    “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我白嫖的吗！你说好免费的！”

    路明非狡辩了起来，白嫖的事能叫交易吗？

    路鸣泽双腿交叠，如同黄金般耀眼的眼眸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他一张口就就有如同恶魔般的诱惑力。

    “哥哥，权与力是一杯毒药，只要品尝过就永远不会放下。”

    “它比酒水更令人沉醉，它比美色更令人向往，它比毒品更加危险诱人。”

    “我和你的交易只会两种结果——从未开始或者直至终局。既然你已经品尝过了我就不担心接下来的交易。”

    路明非没好气地说道：“你既然不担心那还来干嘛，哪来的麻溜地滚哪去。”

    “哎哎哎，哥哥你不能这么寒弟弟的心啊。小弟是想来给你提供售后服务的。”路鸣泽露出狐狸一样谄媚的表情对路明非说道。

    “什么售后，除了被封言灵账号我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交易。”

    “哎呀，就是小弟帮你讨的那笔债啊，售后来了。”路鸣泽跑到路明非身后给路明非捏肩。

    “啥？你不会继续找那个世界要账了吧？人家没赶你走？”

    路明非至今都觉得这个设定很魔幻，去找世界意志要账什么的也太离谱了点。

    “对啊，小弟可是费尽了这三寸不烂之舌才帮你讨来的新福利。”路鸣泽的手法非常好就连路明非忍不住享受了起来。

    “那就说说吧。”

    “好嘞，”路鸣泽立刻介绍起来：“想必你也发现了，这个言灵的使用并不稳定。”

    路明非点了点头，Modifythephasevariance这个言灵他后面也用过很多次，但除了五条悟那一次外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我和那个世界商量的结果就是哥哥你每个月可以召唤一个人，获取他的认可得到力量。但我并不是很建议你每个月使用一次。”

    “嗯，何以见得？”

    “召唤名额是可以叠加的，只要哥哥你攒齐三个月的份就可以直接召唤一支与你有关系的团体。到那时说不定可以中大奖哦~反正就目前而言无下限术式足够你日常战斗用了。”

    路明非思索起这条设定，与他有关的团体？他归属的高专？或者与他敌对的四大天灾咒灵？或者夏油杰引导的盘星教？不管是哪个都是不亏的啊。

    “以及作为对我们的补偿，今天你就可以试验一下哦。”

    “希望这份礼物还合你的意，哥哥。”

    随着路鸣泽身影消失，路明非一个激灵，一切恢复了正常。

    还是那间教室，还是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但是周围是下课后闹成一团的同班同学们。

    “路明非，你笑什么？”

    苏晓樯看着路明非睡醒后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真拿他没办法啊。”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那个小魔鬼在最后一刻说漏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