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为恐怖
青浅寺内,大光宝殿中。
“本智,你说了空带着已经往生的本念回来了,就在寺门口?”首座确认道。
“弟子不敢胡说。”小沙弥恭敬应承。
“本智入寺不久,拜在本堂名下,这些时日向来认真。”东堂开腔。
“阿弥陀佛,怪哉。”首座平静道:“了空天资聪颖,修行刻苦,就算不比东堂、西堂,根基放眼本寺亦是佼佼者。究竟是何等的邪祟,不仅将他挫败,还让他失言,说有大恐怖?”
“首座何必自扰,出去一睹便知。再古怪的邪祟,还能在我佛面前放肆不成?”东堂不以为然。
“何事喧闹?”精瘦老者赤脚缓步走入宝殿,神态安然,古井无波。
“住持。”众人纷纷颔首,将本智的话再度说与住持听。
“阿弥陀佛,”住持当即宣道:“传,寺内所有行者以上僧人,寺前御敌。”
东堂不解:“住持,真要如此大动干戈?”
住持问道:“如果了空舍命唤金刚,你能确保自己,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取胜吗?”
东堂低头不语,虽然自己的修为在了空之上,可也绝对不愿意和了空搏命。
住持走出宝殿,朝着寺门走去。
门口的尹万已经等候多时,这些和尚未免太过墨迹了,倘若有人真的打上门,莫不是要在佛像前对骂?
终于,尹万见到一位光脚老和尚走出寺门,身后带着一簇熙熙攘攘的僧人。
“住持。”一旁坐禅的了空率先低眉。
“阁下上门,不知所谓何事?”那老和尚捻着手中念珠,语气淡然,不急不缓:“若是想要礼佛参禅,本寺同样欢迎,待阁下放下执念,老衲愿意亲自为阁下开度。”
尹万听着新鲜,佛门岂能容忍自己这般阴邪,在佛像前参悟?
“住持不必客套了,大家不是一路人,还是分个高下实在些。”尹万浅笑着应道,直接挑明立场。
东堂站出来,“大胆邪祟,无故害我寺中僧人性命,如今来到佛门圣地,还敢出言不逊!”
“你说我?”尹万摊了摊手:“那行者可不是我杀的,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佛门经义我是没读过,光头流氓倒是见了一个又一个。”
听这一言,东堂怔住,不是尹万杀的?那尹万来这里做什么?
尹万将目光转向了空:“禅师,那行者是无辜的吗?可曾犯下杀戒?”
了空心中有愧,低头不语。
“啊,真的不是无辜的吗?”尹万咋咋呼呼:“那就难办了,刚才那光头说行者无故被害,可实际并不是无故,大家都说一命抵一命,怎么办好呢?”
“你!!!”东堂气的声音都拔高了些许。
住持将一切看在眼里,当即问道:“既然此事非阁下所为,阁下何故上门?”
“荒林村的村民遇害,有官府和各位修士主持公道。”尹万收起玩味,正色凛然道:“那无辜的鬼怪遇害,又有谁来主持公道呢?”
“休要胡说八道,鬼怪岂有无辜的?”东堂不思悔改,依旧大声斥责:“不害无辜生灵,岂能变成鬼怪,你分明是在找茬。”
不由尹万驳斥,东堂当即一跃而起,朝尹万袭来,是那佛门正传,金刚降魔手。
尹万心中愠怒,不曾想,这秃驴竟是不愿辩明真相。
了空初见没有煞气的自己,便将自己和潘荣之流区分开,想要度化自己,显然寺内传承中,有明辨是非的法门,对方身为寺院高僧,又岂会不知。
首座见东堂出手,顿时大喊:“不可!”
我佛门众僧,是开悟之人,怎能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对方既非顽徒,应当徐徐开导,引其向善才是,怎能以武相待,实在有违我佛门清规。
心念流转之下,首座已经打定主意,待此间事了,与住持相商,更换东堂人选。
说时迟,东堂已然到尹万身前,那金光熠熠的手掌,似有千钧之势,带起阵阵罡风。尹万身形消散,躲开他的攻击,出现在另一侧。
东堂得势不饶人,刚烈地追击尹万,并未将首座的劝阻听进去。
“鼠辈,你就只会躲吗?”东堂畅然疾呼。
“倒也不是。”尹万站定,嘲讽道:“我怕你功夫不到家,筋骨太软,闪了自己的腰。”
“狂妄!”东堂见他不动,顿时聚力于手,悍然打出一爪。
这爪取自前辈伏虎时的感悟,修炼得当,即使面对三五百斤的老虎,也能一击碾碎其头颅,威力极大,凭此重创这邪祟,不在话下。
首座当即大声制止:“了静,住手!”
东堂听到首座直呼自己法号,深感不妙,可箭在弦上,想要收手,为时已晚。
尹万摇了摇头,身形变得虚幻,后退半步,身躯直直穿过身后的了空禅师,将其暴露于前。
这一爪,结结实实地打在禅坐的了空身上,清脆的断裂声接连响起。
东堂最终只收回两分劲,那八分劲势打在不设防的肉体凡胎上,堪称摧枯拉朽,无往不利。
“师弟,你怎样,师兄不是故意的。”东堂看着了空胸前深深凹陷下去的那一片,不由心头大乱,紧慌失措。
了空大口地吐着鲜血,双手攥着东堂的衣袖,不停地颤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东堂双眼通红,侧头对着尹万吼道:“好一个恶毒的厉鬼!”
尹万耸耸肩,无奈道:“自始至终,我可曾动手?你失手打死人和我有啥关系?”
“你!”东堂自觉理亏,却不愿承认是自己的过错。
“可是有人拦着你了,拦了两次,你都没听来着。”尹万望着对方的眼睛,平淡地说道。
东堂紧握双拳,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能反驳,只是抱起了空的身躯,想朝着寺前众人走去。
“等会儿。”尹万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行者那个呆滞孤魂的眉心,“谁允许你带他走了?”
带着深深的怒气,东堂回头看见了尹万指尖的元阴小剑,要是这么一戳,本念的孤魂怕是会当场消散,再无轮回可能。
纵有百般不甘,东堂还是将了空的身躯放下,神色寂寥地回到众人跟前。
“住持,了静有愧。”东堂低着头,不敢直视众人。
住持:“此事之后再议。”
首座缓步上前,问道:“阁下此行到底为何?应当不是为了上演这一出闹剧吧?”
“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尹万解释道。
“来这里,只是想把你们寺给拆了,这不正试图和你们商量嘛。”
“谁知道,我拆字都还没说出口,就有一个大光头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