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人

第十八章 瞿家往事

    岚祁爰头脑昏昏,听不得太多典故。

    眼前岚拓一事,就足够她忙晕了头。在杀掉岚拓之前,她必须搞清楚这些事。

    下云舟到瞿府外,瞿家大门禁闭府内犹如无人死宅。祁珠儿轻轻扣了好几下门环,终是不见来人接待。

    岚祁爰大步流星,运力一脚踹开了瞿家大门,可是差点吓坏了祁珠儿。

    “爰爰…”

    “时不待我矣,走!”

    她信不过岚拓,但既然姐姐都说此事与瞿家脱不了干系,那她对瞿家可就没什么好印象了。

    拉着祁珠儿院内刚走两步,那老管家便是愁眉苦脸迎了上来。

    “哎呀我的姑奶奶,圣女大人您怎么又来了?”老管家迎来这般快,概是早知门口之人是谁了。

    岚祁爰左顾右盼,自个儿就要去找瞿府宗室。这地儿,她熟。

    老管家恭身跟在几步远,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圣女大人嘞,您要是来抓凶,那三堂主早早被押解北郊去了!您要是访府,那我家老爷近来重病卧床,实在不好招呼二位!”

    岚祁爰作一副正襟神色:“十三王来过瞿府?”

    “圣女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前几日您与那十三王殿下,不是刚闹…刚莅临过瞿府吗?”

    “不是那日,是他单独来的那一次。”

    老管家近来愁晕了头,稍作思考方才拍手:“是!是有来过。”

    “他来瞿府,可是做了什么?”

    “这…”老管家脸上的皱褶鼓成一团,听不出岚祁爰话中是否有深意。

    那一日岚拓大闹瞿家,可是当着不少瞿府来客的面。这其中,可不少是岚州大族。

    第二日岚拓大闹瞿家宗祠,火烧卷宗的传闻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她一个整日游荡仪同司馗二府间的圣女,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但老管家可不敢下口:“嘿嘿,世子殿下来此,自然是来瞿府做客叙旧,好言好语客气着呢!”

    岚祁爰猛一回头,望着老管家的脸总觉得他有些毛病:“那本姑娘我此次,也是来瞿家做客叙旧来着。”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别吓唬奴才了!”

    祁珠儿适时开口:“老管家,祁家并非对瞿府有恶意。我们也无需见瞿家主,你只用告诉我们十三王上次至此,可都是详细做了些什么,我们听完即走。”

    “啊?”

    “听到我姐姐说的吧,可是要详细详细再详细,少一个子儿我都要跟你客气客气!”

    “行嘞行嘞。”

    老管家松了一口气,细细回忆了岚拓上次至此行的事,却只是一句。

    “十三王来此,至宗堂一游。手中火油无意滑落,险些烧掉瞿家列祖列宗灵位…”

    岚祁爰还等着他下一句呢,谁知这老头便无了后话。

    “没了?”

    “没…没了。那日十三王至此,确是一言不发,只在宗堂走了一遭。”

    祁珠儿倒是问:“老管家,你确定十三王手中的火油,是无意滑落?”

    老管家哎呀两声,就要跪下:“姑奶奶,您可别为难奴才了!”

    看来,岚拓真是闹了一番瞿府。

    二女沉默不语,皆是为岚拓怪举所不解。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行这么一出?

    岚祁爰又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大病。而祁珠儿深思,十三王这么明目张胆向瞿家施压,是否有些…愚蠢了些。

    他不求公义,不站情理,就这么傻乎乎地闹一番瞿家,到底能拿到什么。只能逼得瞿家倒转,反而要去靠拢另外几尊宗府。

    他若真杀了瞿乐萧,有其他宗府施压,他一个王爷抗得下来吗?厝宗,为何至今还不出面?

    二女心事重重,就要从大府离去。岚祁爰正跨门槛,神不知鬼不觉想起一人,随意回首问。

    “老东西,那个阙岳,为何被瞿府卷宗除籍?”

    “这…”

    岚祁爰气得就要拔剑:“你说不说!”

    “回圣女,这也算不上是瞿家除籍。这京中各家卷宗都有删书正统,并不是卷宗上无了名,便不算是瞿家人。”

    “那瞿府卷宗上一堆金木,可是写着好看?”

    祁珠儿站上前来,先前岚祁爰几语提到过这个断臂的阙岳,从她话中听去倒像是个无辜之众。

    但如今岚祁爰再提起,该是有她的想法。

    “老管家,既然阙岳是瞿家人,又为何离了瞿家去?”

    “回小姐,那瞿岳…阙岳一年前,是自行要离去的,并非家族所迫。”

    “自行离去?”

    “正是,阙岳双亲早年病逝,他兄妹二人皆是由三堂主扶养。待一年前瞿巧巧因久病而去,那阙岳也就离去了瞿家…”

    祁珠儿慧眼明珠,看出老管家说话间像是打着搪乎。她望一眼岚祁爰,圣女姑娘平时虽傻气了些,但自小同姐姐长大,她如何不能意会祁珠儿的眼色。

    锵一声青剑出鞘,直抵老管家喉底,吓得他满头惊汗,僵如木尸。

    “圣…圣…”

    “此事我们早已查清,你再敢搪塞两句,我便就地了解了你。”

    剑锋抵喉,老管家跪也不敢跪,只能颤抖着回话:“冤枉啊圣女奶奶,外边传的那些瞿家秘闻,可都是无凭无据的。”

    “姑奶奶就爱听秘闻,说!”

    老管家颤抖着身,便将瞿家往年权势争斗背景下,阙岳一家三死之传抖了出来。

    不足一柱香之刻,老管家吓得颤抖,岚祁爰气得颤抖,差点失手一剑劈了老管家。

    “畜牲。”她收剑而立,一张脸愤怒得通红。

    “圣女奶奶,这些事奴才也只是偶然听闻,并非我亲眼所见,是真是假,您二位揣在心里估摸着便是。”

    祁珠儿平复内心,自也是知道他一个奴才,不敢议论主子家事。但这一生为奴瞿家,当年的事他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也是间接见证人。

    从瞿府出来,岚祁爰心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愤郁。祁珠儿去望她,竟见她一时间怒红了眼。

    是啊,她还只是未出嫁的女孩子呢,也有着惩凶缉恶的侠义心肠,如何听得了那些。

    “爰爰。”祁珠儿去牵她的手。

    “姐姐,那瞿乐萧作恶于此,恶得过吸人血肉的蛊妖,司馗为何不去抓了他。”

    祁珠儿摸摸她的脑袋:“傻姑娘,司馗只缉妖,不拿人。触金宗律条者,自有仪同府去论。”

    “可仪同金卫,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后者叹气:“这几日,不还是拿下了他。”

    岚祁爰愣在原地,才想起了瞿乐萧被岚拓抓走一事。

    她回首震惊:“他原来早早知道?”

    “如今看来,十三王怕也是偶然知晓。”

    “所以,岚拓的第三件事,便是…有罪惩罪!”她想起岚拓的话,这时间恍然大悟。

    祁珠儿长叹一口气,这个岚拓她未曾见过一面。可就算素未谋面,只是随妹妹的记忆一同遍历,她都能感受到那深不见底的内心。

    这样的人,年仅十七便有这样的城府,她也说不准算不算疯癫。

    瞿乐萧并非蛊人,他明知却还是抓了去。而他是否如自己所想,既然所知一切,就该明白这案子中最大的疑点。

    是阙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