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柳相文打了电话给王薇薇，说钱已经收到，连刘全东多打款的事也一并说了。

    对柳相文的做法，王薇薇很不以为然：“他自己打歪主意，现在又主动买单，你干嘛把钱退回去？”

    “不合适，我又不是黑社会，搞什么黑吃黑”，柳相文平静地说，

    王薇薇一板一眼地说：“不对吧，这不是你要吃他，是他在吃你，从法律角度来讲，他侵占利益的想法已经进入实施阶段，最后是因为他意志以外的原因阻止了他，这叫犯罪未遂，也是犯罪”，

    柳相文啼笑皆非：“你是不是太夸张了？这哪扯得上犯罪？”

    “我这是比喻”，

    “比喻也不合适，况且我退款还有别的原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改天见面再说”，柳相文打断了这个话题，心里想着怎么把销售经理还想搞车展的事提一提。

    “反正啊，你自己还是多长点心，别被人黑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王薇薇依然不服气。

    “嗯，嗯，我知道了，呃，薇薇姐，还有个事，我想问问”，

    “什么事，你说吧”，

    柳相文把话筒交到左耳，换了个姿势：“是这样的，上个月不是在你们公司搞了个车展吗？效果好像很不错，我们销售经理让我问问，能不能再搞一场？”

    “这个，我说不好......这一块其实应该对接行政”，王薇薇有些犹豫，

    “没事，我就帮他问问，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不方便另说，我问你，如果我再去牵一次线，是在帮你呐还是帮你们公司？”王薇薇语气变得俏皮起来，

    “呃，帮公司更多吧，我自己好像无所谓”，

    王薇薇一口拒绝：“那我不干，你们公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去帮这个忙？”

    柳相文一愣，他没想到王薇薇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王薇薇说的很有道理，人家无缘无故凭什么要帮这个忙，况且帮了忙后，有人买了车又后悔，说不定还会背地里责怪王薇薇。

    “行，那我去跟销售经理回话”，

    “你可以让销售经理直接找我们公司行政嘛，电话我可以给你，不让你得罪人”，王薇薇帮他出了个主意，

    “对，这办法可以，我就这么跟他说去”，柳相文拿了纸笔，记下了锦华国际的行政部电话和负责人姓名，

    两人一时无话，柳相文正准备道别，猛然想起另一件事：“顺便问问，你哥上次的那批相机，卖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好像还顺利吧，最近我哥挺忙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柳相文沉吟道：“资金应该都到位了吧，如果钱没问题，其他的我觉得都好办”，

    王薇薇打趣说：“不知道，说不定资金还真有问题，要不你把刚赚的钱借给他？”

    “哎，我这点钱......，你在说啥？”

    “六千多，不少了，可以多买一部相机了好不好？多一部相机，就多一点周转率，总是有帮助的”，

    柳相文明知道她在诡辩，却不知道怎么反驳：“行，需要你就拿去，我暂时也没啥用”，

    “哈哈，这么大方，既然这样，钱你借给我，周末你陪我出去一趟”，

    “借给你？你缺钱？”柳相文不敢相信，王磊做生意，缺周转资金很正常，王薇薇说缺钱，他死活也想不明白。

    王薇薇故作神秘：“你别管我缺不缺，跟我去了你就知道”，

    “周末啊......”，柳相文迟疑起来，周末他是有安排的，

    李永刚的那批配件，只卖出少部分，彭州那边还得去一趟，尽快把存货清完，

    虽然李永刚并没有催促，可配件总不能一直放着。

    “怎么，周末你有事？”王薇薇听出他的犹豫，

    “对，周末有事，我得先去处理了”，柳相文没有明说配件的事，

    他估计照实说的话，王薇薇多半要主动请缨送他去彭州，老是给人添麻烦，柳相文自己也觉得不太好。

    ......

    和刘全东不同，彭州的李城并没有做配件生意，

    他只做车行，名下有一座卖车的展厅，不分品牌什么车都卖，同时还有两家修理厂，一南一北，卡住城区的进出道路，

    每家店规模不大不小，单独来比并不出众，加在一起在当地就有些分量了。

    柳相文这天来得特别早，先前电话联系时，李城告诉他周末有点事，中午就得离开，让他早点来。

    两人在展厅碰了面，寒暄几句，李城就带着他进了办公室，倒了一杯水，也没说客气话，直接放在柳相文面前。

    第一次见面，柳相文对李城的印象不太好，这人看上去不太好打交道，他年纪不大，看样子三十多岁，

    穿着不土不洋，态度也比较冷漠，跟柳相文打招呼寒暄时，几乎都没怎么看他，好像藏着数不清的心事一样。

    “85折”，李城看着手里的清单，头也不抬，直接甩出一个数字，

    这份清单是柳相文带来的，上面已经把刘全东买走的配件剔除，剩下的也都是常用件，并不是什么死货，

    李城的价格，显然是柳相文不能接受的，并且李城在报价前，根本就没有开口询问，好像吃定了他一样。

    “李哥，这些配件都是正厂和原厂货，可不是副厂件”，柳相文提醒他一句，

    “我知道，你清单上有标注，副厂件我也用不着找你拿”，李城依然没有抬头，说话的口吻也不像在商量，

    柳相文皱了皱眉，这人的行事风格和刘全东完全不同，可能不太适合用对付刘全东的办法来对付他，

    他想了想说：“李哥，你的价格我确实做不出来，我还得给自己留点空间，李永刚大哥那边，总不能让人家白干吧？”

    他知道李永刚已经跟李城沟通过，既然彼此都清楚这批配件的情况，不如把话说在明处。

    李城抬起眼皮快速扫了柳相文一眼，翻弄着手里的清单，没有说话，

    现场的沉默，让柳相文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李城的方式如此简单，似乎跟他谈生意，只需要说“行”或“不行”即可。

    “你想要多少？”，良久，李城又甩出一句话，

    9折，柳相文差点脱口而出，这是他早已经做好打算的折扣，他的想法是先咬定9折，实在谈不好，可以用88折的价格成交，再少，就没有必要了。

    可跟李城这几句话交流下来，柳相文判断对方是个不喜欢讨价还价的人，通常这种人只要第一次谈好了，以后合作起来会比较简单，

    他改变了主意，直接报底价，

    “88折，和双流的刘老板一样的价格”，柳相文说，

    “我要不了，88折其实也算不错，但我眼下没有需求，除非价格有优势，我才会考虑”，李城放下手里的单据，翘起二郎腿，看着柳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