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不配

第八章 王朝安被捕

    “对不起了,娘。孩儿不孝。”

    王朝安正准备用自爆丹田的方式,掩护队友逃脱,忽然被黑暗中突然出现的轻快声音打断。

    “喂,矮子。”

    墙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让王朝安冷峻无情的脸上充满了惊讶。

    任何人被别人这么大声的喊出自己的缺点,都会暴跳如雷,朱儒当然也是。自打他有了“上仙”的实力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当面嘲笑他的身材了。

    如今,竟然有一个一脸呆气,穿着短衣烂衫的野小子,当面这么叫自己,朱儒一时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的好。

    也好,就让“锦衣卫”这帮人看看我这“金刚琢”的威力,看看他们吓尿裤子的样子。朱儒这么想着,对王朝安似是提醒的说道:

    “喂,在你死之前先让你看看你死后会是怎样的一副惨样,如果你愿意跪在地上,朝我伸舌头摇尾巴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哦。”

    王朝安想要提醒张伟快跑,虽然知道他很厉害,可对方毕竟是个有着“上仙”实力的修仙者,而且还有法宝,连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张伟,是无法单凭肉体抵挡的。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朱儒手里的金刚琢泛着深紫色的火焰光芒,伴着他那肆意妄为的笑声,金刚琢如一支利箭般射向张伟的脑门。

    “咣”的一声碎响,好像是有人在深夜里砸碎了一个花瓶,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幽幽的传向远方。

    破碎的金刚琢,立刻失去了原本诡异的紫色光芒,碎成无数小块掉落到张伟的脚边。

    朱儒惊得口眼大张,当年自己仅凭这个金刚琢,全灭了“仙人府”由三位灵仙和两位上仙组成的追捕组。

    这些年,不知道击碎了多少修仙者的法宝,砸烂了多少人的脑壳,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碎了?还是砸在一个普通人的脑门上。

    张伟摸了摸刚刚被砸到的脑门,非常生气的说道: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就那么喜欢杀人呢?”

    不等悬浮在天空中的人回应,张伟弯曲双腿,立定跳起,跃到朱儒面前后,对着他肥胖丑陋的脑袋一拳挥了过去。

    在明亮的月色下,朱儒的脑袋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凭空消失,顺着张伟的拳头飞出数块碎骨。

    当张伟落回地面后,没了脑袋的身体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从脖颈处喷出数股鲜血,像雨点一般洒落在周围。身体和脚下的飞剑失去浮力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座小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数日后,杭州府,郊外西湖边一座草堂内,一个头戴斗笠,披着大红绸布绣花披风的老人家,正在往鱼钩上套着鱼食。口中淡淡的说道:

    “你是说我们派过去的三波人都被干掉了?”

    “是的,黑白无常和白凡都是被锦衣卫干掉的。嗯……”蹲在一边穿着一身黑色圆领罩袍的人,似乎在犹豫下面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怎么了。”老人家用力一甩,将挂好鱼食的鱼竿伸进湖中,不断调整位置。

    “这个情报属下也不知道准不准确,还请大人斟酌。”穿着黑色罩袍的人谨慎的说道。

    “慕容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是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

    这个被称慕容的人吓得把身体压得更低了。

    “属下不敢,只是这个情报太诡异了。回报的说,朱儒是被一个人跃到空中一拳干掉的。就连他手里的法宝“金刚琢”都被击碎了。”

    “一拳?小张不是说只派了很普通的一组去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在。”老人家手里的鱼竿稍微动了一下,垂在水面的鱼线荡起一层微波。

    “回报的人是这么说的,属下觉得他可能是在现场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天色太暗,看错了。”最后三个字,慕容说的格外小心翼翼。

    “我有没有和你讲过,越是离奇的事情,越要重视。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老人家的口气没了刚刚的平稳,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是,是。”慕容跪在地上俯身认错。“属下立刻就安排人再去试探一下他们。”

    “还有一件事。”慕容停顿下,不见老人家回音,赶紧继续说道:““半面笑”从现场带走了一张信纸,但我想,他们很难能从那张纸上知道些什么。”

    “你这么肯定?”不容置疑的问句。“既然是同一拨人,你倒省事了。自己把屁股擦干净。”

    “是。”慕容看向手里紧捏的三张纸,每一张纸上都写着一个人的简历。正是王朝安等三人。

    老人家幽幽的揉搓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阳刻的双龙抢珠图案,生动立体。五爪神龙,正如他本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一样威严,不容任何人反抗。

    两只白鹭鸶,贴着水面互相追逐着掠过。湖面上,清晰的倒映出对岸的楼阁寺宇。采莲船中,随着姑娘的《采莲曲》飘来阵阵荷香。

    湖中的鱼漂忽然剧烈的上下浮动起来,老人家惊喜的扬起眉毛,感受着水底传到手上的劲力,找准时机,高高提起鱼竿,一条体长椭圆的鲫鱼,拍打着尾巴,跃出湖面,在空中摆出好看的弧度。

    “鱼来喽!”

    一盘香喷喷的蒸鲫鱼端上了桌。张伟开心的像个孩子,伸出筷子一碰,鱼肉就自动脱落了下来。

    “这鱼好嫩啊。”张伟嗦着筷子享受着。

    “我娘最会做鱼,挑鱼她都能蹲在地上挑半天。”王朝安把装鱼的盘子朝张伟那边推了推。

    端菜过来的正是王朝安的母亲,她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常年经历风吹日晒的普通民妇,皮肤虽然不再是大姑娘那样的雪白,但也依旧水灵有弹性。脸上的皱纹也很少,只有在笑的时候,眼角会皱起几条恰到好处的鱼尾纹。

    三七分的发型,七分在右,三分在左。在七分这一侧,额角前的头发被推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衬托着她大方的脸型,也显得有些俏皮利落。过肩的长发反挽,在头顶梳起一盘发髻。

    与其他年到中年的女性爱穿深色衣服不同,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袖立领的连身长裙,外罩一件玉青色的对襟比甲。更显得年轻有活力。讲话的声音悦耳动人,像是在听画眉鸟在唱歌。

    “你懂什么,做好菜,食材最重要。买鲫鱼,必须要挑身扁,肚子上带白色的,这种鱼肉才嫩。脊背又黑又圆的,肉硬刺多,根本不能吃。”

    “这鱼做的真好,一点腥味都没有。”张伟赞叹道。

    “那当然,我可是用白酒蒸的。还稍微放了点糖提鲜,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太好吃了,王妈妈。”张伟满足的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俏妇人,嘴里忙不过来。

    院子不大,墙边开出一小块菜园,里面种着些大蒜、香葱、小米辣等应季的常用蔬菜。除去周围摆放的衣架、水缸等,一家人把小桌摆在院中吃饭,围在一起显得有些拥挤,但也很温馨。

    不过,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个长久的落脚处,已是奢侈。王朝安每月的俸银和口粮,养活自己和母亲还有一个十来岁的丫鬟,绰绰有余,再多一张嘴也不碍事。

    张伟刚来到家里,就被热情好客的王妈妈拉到怀里,把他的脸紧紧贴到自己胸口,身上的香味把张伟迷的似入仙境。

    她的双手不断的抚摸着张伟圆圆的脑瓜,喜爱的不行。要不是被王朝安阻止,差点就认了张伟做干儿子。张伟也喜欢这个大方美丽的女人,不叫“大娘”也不叫“阿姨”,张口就称“王妈妈”。

    “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啊,你就安心住下,王妈妈以后天天变着花样的给你做好吃的。”

    王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往张伟碗里堆菜。王朝安捧着满是白米饭的碗,嘴里衔着竹筷,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到底谁是亲儿子……

    “王组长在家吗?”

    一家人吃的正香,大门就被拍的“啪啪”响。在厨房里吃饭的小丫鬟,麻利的走出来移开门闩。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藏青色长身开衩圆领长袍的锦衣卫卫所兵,也不进屋,朝里唤道:

    “王组长。副指挥佥事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张伟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伸长脖子瞧着门口,好奇的问道:

    “谁啊?”

    “锦衣卫的副指挥佥事,张罗,张大人。分管我们“半面笑”。可我已经汇报过了啊,怎么还这么急着找我。”

    说着,王朝安便搁下碗筷,端起茶水,一边站起来一边对王妈妈说道:

    “娘,我去去就回。”

    王妈妈也站起身,双手用力的夹着王朝安的脸颊,挤得他的嘴巴像小雀一样张开,充满爱腻的说道:

    “我的帅儿子快去吧,娘帮你把菜放锅里热着。”

    王朝安有些害羞的理了理自己身上漆黑的锦衣卫百叠裙官服。绸布的材质,要比门口两人身上罩的棉布,高档得多。

    胸口用鹅黄色丝线,绣着的北方神兽——玄武,使得本就身材魁梧,样貌俊朗的王朝安,更显精神有魅力。

    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口后,王妈妈才不舍的做回原位,原本明亮的双眸,渐渐被失望的神情笼盖住。

    正午的街道上依旧人流不息。提着食盒送菜的小二,稳着手,灵巧的穿梭在人群中。两边大小饭铺,不论档次高低,全都挤满了客人。手挎竹篮的老妇人,挨个桌边的推销着什么。

    王朝安也不管身后两个跑腿的卫所兵,自顾自的走进设在皇宫正门——承天门,门前的“锦衣卫”驻所。

    来到分属“半面笑”的院子后,身后的两个卫所兵不知何时不见了。原本应该有人值守的院子,现在静悄悄,不见一人。

    “值班的人又跑哪偷懒去了。”

    王朝安心里这么想着,一边朝副指挥佥事张大人的屋子里走去。来到屋中,依旧空空无人,案桌上堆满的公文被翻的乱七八糟,很多都还洒在了地上。

    “连头上一根飞出的碎发都忍不了的人,办公案牍竟被弄的这么乱,值班的小太监估计要被张大人骂了。”

    王朝安站在原地,双手抱胸,低着头,无目的地看着洒落在地上的纸片,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上司。

    当王朝安把地上的几页纸片上的字看完后,依旧没有等到张大人回来。本想出去找个熟人聊聊天,打发时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今天什么日子,大家都哪去了”

    想出去问问带自己来的两个卫所兵,竟也找不到人。无奈,王朝安只好回到张大人的屋子继续等着。

    这个张大人平日对王朝安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下属,都是极为苛刻,无论做成什么样,都会挑出一大堆毛病打压你,从来不会夸奖一句。

    那张脸永远都像板砖一样硬,只有见到指挥使和朝中高官,那坚硬的棱角才会变得柔和起来。至于柔和的程度,那就得看他的官阶大小了。

    私下里,大家都叫他“寻龙尺”。院里来了什么人,只要看他的脸色,就能知道来人位处几品。

    据说他娶的是兵部里一位侍郎的女儿,也是靠着这层关系,才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小卫所兵,坐上了“锦衣卫”正四品的副指挥佥事。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说他是妻管严,至今都不敢纳一房小妾。当然,这种事,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议论。

    王朝安知道,张罗不喜欢自己,没有背景的人对他来说,多讲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王朝安每次和他共处一室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要闹肚子,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不敢乱动分毫。

    “你来啦。”

    从门外走进的声音,打断了王朝安的思绪。同一刻,王朝安原本放松的身体,忽然就紧绷了起来。对着来人机械的抱手躬身行礼。

    “免礼吧。你这次做的不错啊。”

    什么?张大人刚刚那句是在夸我吗?还是说的反话。

    王朝安想着张大人刚刚那句话的语气,心里更加紧张了。抬头看去,站在面前的确实是张罗——张大人啊。

    戴的奇正无比的乌纱帽,帽边和鬓角没有一根多余的碎发,方正的脸庞上眉头紧锁,鼻子下的两撇小胡子,紧紧的趴在上唇两侧,修理的规规矩矩。浑身上下,一丝不苟。

    与以往王朝安见到的那张脸有些不同的是,今天这张脸上,竟然有一点自己从未见过的柔和。

    他在笑?

    “王朝安。你这次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击杀了两位“天”字号通缉犯,这么大的功劳,你这个“乙”级吊车尾,说不定可以一下跃升到“甲”级哦。”

    “属下不敢,都是全组人的功劳。”王朝安想了想,张伟的事还是先不要讲出来的好。

    “哼!你还真敢想啊!”

    突然转变的语气,就如在夏日的晴空下,忽然淋了一场雨一样,让王朝安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给你的任务是杀人,可惜你做了多余的事啊。”

    还未等王朝安反应过来,张大人指着案牍上乱七八糟的文件,严声呵道:

    “来人啊!王朝安偷盗机密文件,欲谋不轨,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便从门外涌进了二十多名卫所兵,各个手持雪亮的雁翎刀,将王朝安死死的围在中央。门口窗外,也被手持长矛的卫所兵严严的堵住。

    这些卫所兵,明显是特意调过来的,可不是这里普通的守卫。

    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在它边上却有一条行人极少的六尺宽巷子。按理说,这么大的巷子,应该住着很多户人家才对。可这里,只住着一户人家——开国功勋,辅国公,白家。

    曾经的白家也是人丁兴旺。门口高官显贵,往来络绎不绝。但经过十几年前的那件事后,这条巷口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起来。府里现在只有白霜、白露两姐妹,和少数家仆居住。

    这间府邸是太祖当年特意赏赐的。占地数万平米,正堂开有五间阔面,五进深,两侧建有私人园林和练功校场。如此庞大的府邸,如今实际使用率,不足一半。

    今天不知为何,白府的四周停满了密封的马车,整条大街都被临时封控起来。穿着藏青色差服,手持各种长短兵刃的锦衣卫卫所兵,把持住了这个府邸四周的所有出口。

    “大人,听说白府大小姐灵力极高,脾气暴躁,连指挥使都不敢惹他,咱们上门来拿她妹妹,能行吗?”

    一位总旗一脸不安的对身边的百户长说着,面前朱红的大门,似乎是地狱的鬼门关,让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别怕,白家大小姐前两天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如今家里只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妹妹。咱们客气点,进去把她抬出来就行了。真出了事,也怪不到咱头上。”

    此时此刻,在京城郊外的某一家流浪猫救助站内。大力正在院子里,拿着铁铲,在一只大铁盆里奋力的搅动着,里面是刚刚做好的猫粮。

    “你回来真是帮了大忙了。”一个套着白色罩褂,有着可爱圆脸的姑娘站一边拍手叫好,“我们平时都得分好几波,要忙活一下午。你这一次就完成了。”

    大力手下不停,害羞的笑起来,不过他那古铜色的皮肤,一点也看不出有害羞的红晕。嘴里笑呵呵的说道:

    “等我这个月的俸银发下来,我就把捐款拿来,到时候给这些小可爱多加点肉。”

    “想不到像您这样在锦衣卫当差的人,会对这些猫咪这么有爱心。认识您之前,我以为锦衣卫里面的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人呢。”

    姑娘说完,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挑逗着围笼里那些睁圆了双眼,紧盯着大块头,流了满嘴哈喇子的小猫咪,开心的说道:“你看她们多喜欢你啊。”

    大力看了看那些可以萌化世间一切的眼睛,心里更害羞了。

    正当大力沉静在这片喜悦中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两眼一片朦胧。看到蹲在地上的姑娘,正用双手挡在面前,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正在不解中,脑袋又被重重的砸了一下。

    眼前发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