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故事

第三十一章 为老三届干杯!

    大家听了又笑,刘兰英摇头说:“一点没有办法,我儿子说菲佣的每项待遇,双方签合同时都规定好的,一项也不能违背。后来我对儿媳说,你快把那个菲佣辞了,那份工钱让我来拿,我干的肯定比菲佣好。谁知儿媳将我一军,问我英语讲得怎样?英文报纸是否看得懂?”

    李瑞英这时说:“我有点明白了,你儿子雇菲佣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提高孩子的英语水平。”刘兰英回答说:“是呀,我儿子结婚晚,我的大孙女去年刚上中学,小孙子还在上小学。儿子和儿媳忙着做生意,大半时间都在国外,平时顾不上自己孩子。还真是的,自从菲佣来了以后,我孙女和孙子的英语水平大有提高,平时我和菲佣沟通,要靠他俩做翻译。”

    陈惠珍笑着说:“卖花姑娘啊,你别心疼每年十三万元了。现在请英语家教也好,去外面上辅导班也好,至少一、二百元一节课。你算了这笔账,就不会觉得吃亏,而且还赚到了。”刘兰英立刻乐了,笑着说:“是吗?那我以后不埋怨了。”

    陈惠珍又说:“有这么好的儿子,你的命真好。”刘兰英回答说:“别看我现在这么风光,从前过的苦日子,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当年我从厂里下岗,丈夫后来也下岗。我们夫妻两个,一个在花店里卖花,一个在外面打两份工,星期天都不休息。为的是啥呀?还不是为自己儿子,我俩赚来的钱,一大半花在儿子的课外辅导上。为了凑足儿子去国外留学的费用,甚至把自己住的一套房子,向银行做了抵押贷款。”

    刘兰英说完后,大家都默默地点头,夏福根说道:“我们这些老三届同学,都有相似的经历。中学毕业后去上山下乡,高考恢复后参加高考。没有参加高考的,或是没有考上的,在成家之后,白天去单位上班,晚上去夜校学习。后来许多人又遭遇下岗,尤其是面临着一个关键时期,因为家中的孩子,这时都在上初中或高中。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让他们能够考上大学,或者出国去留学,做父母的除了拼命打工,还要节衣缩食,就像刘兰英当年那样。”

    夏福根的这番话,座上人都有同感,纷纷点头赞同。唐伯诚接着说:“我们68届初中毕业生,基本上是52年前后出生的,是老三届中的小弟小妹。老三届这代人,大多都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可以说是共和国的长子。今天我要说,我们无愧于共和国长子的称号,因为我们伴随着新中国的成长,在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尽到了长子的责任。尤其是在改革开放初期,在各行各业中挑大梁的,基本上是老三届这代人,我们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唐伯诚又说:“把酒瓶里的酒都酙上,我提议这最后一杯酒,我们一起为老三届干杯。”座上人都说好,杨琼和王媛媛拿起酒瓶,给每只酒杯酙酒,然后大家端起酒杯,齐声高喊:“敬老三届!为老三届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大家干杯后坐下,杨琼笑着说:“今天的聚会太高兴了,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然后对王天培说:“我们的大作家,你应该写些老三届的故事,也写我们同学中的故事。”

    王天培回答说:“以前我写过几篇回城知青题材的作品,不过最近我确实有打算,想从老同学中挖掘素材,好好写一篇作品。”杨琼问:“那你什么时候动笔?”王天培说:“这不能心急,我们还得多聚会几次,让我多听听老同学讲自己的故事。”他指着唐伯诚说:“我已经感觉到了,伯诚兄是最有故事的,而且他的故事还没有完,如果写他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唐伯诚刚要说话,服务员送点心进来,杨琼招呼说:“大家趁热吃,我们边吃边谈。”苏家福这时说:“今天的聚会已接近尾声,老规矩来点余兴。”王林根说:“来什么余兴?你先起个头,我们配合你。”苏家福于是说:“这样吧,我们一起回到学生时代,拿出从前的腔调来,再现一下我们在那个年代的谈吐。”

    王天培说:“好啊,让我们回到从前的语境,讲讲过去的故事,这是很有意思的。”张冬梅这时朝丈夫直瞪眼,然而却不由自主地响应了丈夫的提议,开口说道:“侬阿是老酒吃多了?我看侬今朝有点人来疯,闲话哪能介多啦?”苏家福平时是惧内的,立刻停住说话。

    王林根忙说:“阿七头做啥啦?今朝大家开心,来点余兴弗是蛮好?”杨琼也说:“阿七头,侬让伊发挥好了,回去叫伊踞汏衣裳搓板。”苏家福立刻说:“工会主席真是拎弗清,现在啥人家还用汏衣裳搓板?再讲我老婆吃煞我、爱煞我,哪能舍得我踞搓板?”

    大家听了都笑,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刘跃东对苏家福说:“侬回想一下,从前读书辰光,啥事体记得最清爽?”苏家福回答说:“我忘记光了,倒是当年大串联,我还呒没忘记。”接着说:“当年我袋袋里只有五块洋钿,出门三个月,到过十几个地方,等我回到屋里厢,袋袋里还多出来十块洋钿。”

    王林根问:“侬是拾到皮夹子了?还是偷人家皮夹子了?”苏家福忙说:“侬瞎讲点啥?我每到一个地方,先去接待处登记,吃住可以免费。另外凭学生证、学校介绍信,还可以借回程路费。我先打听好当地有多少接待处,然后去每个地方借钞票,再讲当时乘火车,我从来弗买火车票……”

    不等他讲完,张冬梅指着他的鼻子骂:“侬扎台型煞了,哪能弗怕坍台,弗怕坍招势啦?”苏家福拍着胸脯说:“坍啥招势啦?迭个就叫头子活络,死板板还出去混点啥?”杨琼接话说:“阿四是个老滑头,真是胆子大,怪弗得敢去闯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