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英笑着说：“这正是伯诚的优点，他为人非常真诚，而且喜欢思考问题，以前在学校里就这样。”林芸说：“他的这种脾气，这么说年青时候就养成了？”唐伯诚说道：“三岁看到老，这话一点不错，一个人的性格，正是从小养成的。”

    三个人边吃边交谈，不时发出笑声，气氛甚是热烈。过一会儿，李瑞英放下了刀叉，说道：“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林芸说：“您吃得不多啊。”李瑞英回答说：“今天吃得已经够多了，平时没有这么好胃口。”唐伯诚也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擦嘴巴。林芸见瓶子里还剩一些香槟，于是动手斟了三杯，说道：“我们拿着香槟，去客厅里聊吧。”

    张婶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李瑞英道谢说：“谢谢你的服务，你辛苦了。”张婶笑呵呵说：“不要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林芸说：“好了，这里让给张婶，我们去客厅吧。”

    三个人端着酒杯，一起去客厅里坐下。唐伯诚对李瑞英说：“我们稍坐一会，喝完了这杯香槟，再动身如何？”李瑞英点头说好，随即蹙眉说：“我又开始紧张了，若不是你陪我去，我真有点怕去。”

    唐伯诚连忙说：“我忘了告诉你，昨夜我和徐素娟通了个电话，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我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并且让她转告张亚夫，今天我和一个老同学，下午要去看望他，这样好不好？”李瑞英感激地说：“这样很好，你考虑得真周到”

    林芸在旁说：“你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伯诚这么做是应该的。”然后说：“李姐，我俩也是有缘的，我俩合个影好吗？”李瑞英高兴地说：“那好啊。”

    林芸把手机交到丈夫的手里，同李瑞英站定姿势后，让丈夫拍照。然后让丈夫站到林瑞英身边，也拍了张照片，接着又说：“我们三个人也要合影。”于是喊张婶来帮忙，张婶来到客厅，接过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

    拍过照片后，三个人重新坐下来，林芸看了手机上的照片，高兴地对李瑞英说：“李姐的气质真好，这几张照片很漂亮，我们来加个微信，让我把照片发到您手机上。”

    李瑞英笑着同意，添加了林芸的微信后，立刻收到发来的照片，她欣喜地说：“唐太太是大美女，照片上的你像个仙女。”林芸听了这话高兴，说道：“李姐别叫我唐太太，叫我小林好了，叫妹妹也可以。”李瑞英笑着说：“那好啊，让我叫你妹妹吧。”

    唐伯诚看了一下手表，对林芸说：“你去给我准备一只信封，要像上次一样。”林芸一下明白，立刻上楼去。唐伯诚随即拿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叫车平台，立刻约了一辆网约车，然后对李瑞英说：“我在网上叫了车，五分钟后到，我们去小区门口上车。”

    林芸从楼上下来，唐伯诚接过信封说：“我叫了网约车，汽车就要到了。”林瑞英上前说：“谢谢妹妹的盛情款待，我要告辞了。”林芸忙说：“姐姐别客气，下次再来。”李瑞英说：“好的呀，我还会来的。”

    张婶听见客人要走，出来与客人道别，李瑞英谢过她，然后同唐伯诚出门。林芸送他俩去小区门口，走到大门口时，网约车已停在那里，于是同李瑞英握手道别。

    李瑞英上车后，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地摆脱张亚夫，现在又急切地去见他，想到即将要面临的尴尬，自己除了要面对前夫，还要面对前夫的现任妻子。尤其难堪的是，前夫的现任妻子，正是身边好朋友的前妻。这似乎是个双重错乱，而自己偏偏是这个错乱的根源。

    坐在她身旁的唐伯诚，觉察到了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于是安慰她说：“你心里不要紧张，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费了三十多年的心血，终于等来这一天，亚夫一定会感激你的。”她终于放松了些，感激地说：“伯诚啊，要不是有你陪着我，我真的不敢去。”

    此时在松江的一个居民小区，另一个女人徐素娟，此时心里也惴惴不安。昨夜她接到前夫的电话，一下子感到万分震惊，一夜没有睡好。她想起李瑞英以前不愿意生孩子，怀孕后瞒着丈夫，偷偷去医院做流产，偏偏在离婚的时候，阴差阳错地怀上了张亚夫的种。

    她觉得这是命运捉弄人，被捉弄的不单是李瑞英，连自己也被捉弄了。今天她听了前夫的吩咐，对丈夫说唐伯诚和一个老同学，下午要来登门探望，没有提到李瑞英。她也担心丈夫见到李瑞英后，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在美国，情绪是否会失控？

    坐在轮椅上的张亚夫，今天显得很兴奋，听说唐伯诚和一个老同学，下午要上门来探望，于是特地刮了胡须，还换了身西装。年轻时他是个性情中人，如今年老了，而且半身不遂，已然是英雄迟暮，但仍想表现出自己的豪迈形象。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说起来实在可怜，现在他只能天天坐在轮椅上，再也不能去棋牌室打麻将，唯一的爱好也被剥夺了，哪儿都去不了。这样的生活实在太枯燥，在独自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经常会回想起从前那些值得骄傲的事，还会想起使自己蒙羞的，年轻时干下的不仗义事情。

    他有过良心不安的时候，那是他觉得愧对以前的赤膊兄弟，那种负疚感一直压在他的心头。直到去年中风后，唐伯诚主动上门来探望，这才感到轻松些，并且对自己的赤膊兄弟又多了几分敬意。

    他生性好动，中风后仍是好动，为此唐云峰给他买了辆电动轮椅。此时他驱动着电动轮椅，在客厅里团团打转，不停地问妻子说：“伯诚什么时候到？”徐素娟回答说：“我怎么知道？”他又问：“为什么不问一下，今天伯诚同谁一起来？”徐素娟不耐烦地说：“一会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