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女当道

第46章做戏

    南栋和李泰来一晚上没回来,南老太太也担着心一晚上没睡。

    她倒不是担心南栋和李泰来有什么事,毕竟燕娘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对付得了两个男子。

    她担心的是,燕娘多半被害了。

    明明一个好好地姑娘,为了一个吊坠殒命,实在不值得。

    但,谁让她如今变得那么固执,那吊坠再好毕竟比不过命大,交出来不就好了吗。

    南老太太背地里洒了几滴眼泪,到了早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合了眼。

    恍惚间,只见南书燕站在她跟前,凄婉的看着她。

    她吃了一惊,唤了声:“燕娘。”

    南书燕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将双手伸到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那双纤细的手上,皮肤正一点点皴裂、斑驳,一条裂口自手指到手掌肉眼可见的慢慢卷裂开来,直至沁出的滴滴鲜红血珠变成血线流了下来。

    真是,触目惊心。

    南老太太蓦然惊醒,只觉得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按住胸口,怔忡了好一阵,才缓缓回过神。

    天边已经露出了第一缕霞光。

    燕娘,真的可惜了。

    她神色略有些黯然,刚想起身,便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她一骨碌翻爬起来,胡乱踩了一双鞋子,蓬着头便迎了出去。

    晨光中,身形纤瘦的女子穿着宽袖青布夏衫,正沿着院子正中款款而来。

    南老太太只觉得口干舌燥,直到女子站在她面前,她才干哑的问道:“燕娘,你不是在守铺子吗?怎么回来了?”

    “祖母是不希望我回来吗?”女子一双清泉般的眸子注视着南老太太,举止如平常一般安静。

    “怎么会呢?”南老太太有些心不在焉,“对了,昨日你父亲说是去铺子里拿东西,你可有看见你父亲。”

    “看见了。”南书燕凝视着她,“昨日他和表哥争抢我的吊坠,一不小心互伤了彼此。”

    南老太太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父亲被表哥打晕了过去,表哥也跌倒受了伤。“女子如同诉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祖母,他们都说是玉娘想要我的吊坠,但为何两人会起了争执呢?”

    南老太太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女子已经淡然一笑,迈步进了厨房,“祖母今日想吃什么早食,是要喝粳米粥呢,还是做点面食比较好?”

    南老太太此时的心思哪里在早食上,她脑中乱成一团,心中七上八下。

    她也不答南书燕的话,迈着腿想要出门去铺子里看个究竟。

    南书燕端着锅从厨房内出来,道:“祖母,你要去看父亲和李泰来吗?我劝你不要去了,等吃完早食,估计家里会来客人。”

    南老太太愣了愣,收住已经迈出门槛的一只脚,转过身疑惑道:“客人,谁要来?”

    “归家的人啊,祖母不是一直盼着吗?”南书燕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放进锅里,淡然道:“祖母还是吃了早食,安心在家等好些。”

    南老太太呆呆看着南书燕进了厨房,脑子半天转不过弯来。

    她尚且拿不准归家仆妇今日会不会登门,燕娘又是从何处得知。

    莫非,归家仆妇已经去找过燕娘?

    南老太太心里越发七上八下,只觉得燕娘如同换了个人般,越看越陌生。

    或许是在南家的最后一顿早食,今日的早食南书燕做得特别用心,不仅熬了粥,还去集市上买了几只肉馒头。

    粳米粥熬的恰到好处,上面泛着一层浓稠的米油,馒头也是热乎乎的,用油纸包着,散发着阵阵肉香。

    南书燕用托盘将粳米粥和肉馒头端到南老太太跟前,但南老太太哪还有心情吃早食,她随便喝了两口粥,便放下了碗筷。

    南书燕胃口倒是不错,喝了一碗粳米粥,又就着咸菜吃了一个肉馒头,才放下碗筷。

    南玉儿仍旧晏起,但南老太太哪还有心情管她。

    吃完早食,南书燕收拾完便回了屋。

    秦妈和石贻好巧不巧登门。

    南老太太没有办法,只得将她们让进屋。坐了没一会,秦妈便问南老太太有没有找到吊坠。

    南老太太言辞闪烁,支支吾吾了一阵,也没有说清楚。

    秦妈道:“老爷身体一直不好,我们想早点将姑娘接回平江,说不定老爷见到二姑娘,病就好了。”

    南老太太略有些心虚,南栋和李泰来不在,她身边也没个人商量。特别是燕娘就在屋里,总不能让她知道。

    南老太太焦头烂额,她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实在不行就咬死说吊坠找不到了,既然有了金镯,她们说不定也就认了。

    她这样一想,便横下心来道:“妈妈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我老婆子记性实在不好,不知将吊坠放到什么地方。若是妈妈着急,不如先让玉娘跟你们去平江见归家老爷,若是日后我找到吊坠,再请人给你们捎过去。”

    秦妈抿了抿唇,“老夫人确实找不到吊坠了?”

    “我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南老太太压低声音,生怕被南书燕听到。

    秦妈抿唇微微笑道,“玉儿姑娘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不如让她也出来跟我们见一面,或许她能找到吊坠也说不定。”

    南老太太脸色变了几变,才起身道:“燕娘从小怕生,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见人,我先去问问她。”

    石贻看着南老太太走远,才噗嗤笑道:“这老太太也真是奇怪,我们还没有问什么,她就慌张成这样了,若是她早知道我们已经知道实情,不知又会是个什么模样。”

    秦妈笑笑,没有说话。

    没一会,南老太太拉着南玉儿一起出来,坐在秦妈对面道:“妈妈,燕娘实在不愿意见人,我也不好勉强。如今我已说通玉娘,就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带玉娘回归家。”

    南玉儿站在南老太太身边,低头抿唇,努力想要做出端庄娴雅的姿态。但她眼睛却不时瞟到秦妈身上,一个仆妇尚且穿的如此体面,归家的姑娘就更是不知道如何体面了。

    她又想起成衣铺子内的霞影纱,心里暗暗窃喜。

    若到了归家,区区一匹霞影纱怕是也算不得什么了。

    越这样想,她便对去平江充满了憧憬和期望,心里越发激动。

    秦妈笑着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南老太太和南玉儿相视一眼,她略有些不舍的拉起袖子做了个擦拭的动作,“玉娘小门小户长大,今后到了归家,还望秦妈多提点一些。”

    “提点不敢,照顾姑娘是奴婢的责任。”秦妈将手里的盒子双手推到南老太太跟前,“这是我家老爷给老夫人的酬劳,感谢你这么多年对二姑娘的养育之恩。”

    南老太太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秦妈又道:“既然老夫人如此通泰,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去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