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手机里再度传来摩西刺耳的狂笑：“不知死活的蠢猪，好啊，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你个有Bug的老怪物，线上斗不过你，线下可不怕你，大先知，哈，”乌龙戏谑声戛然而止，突然没有了动静，虚空的投影屏幕上一团乱麻，不用说，又中了摩西的道儿，不知不觉间中了病毒，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猪宝们显得很镇定，无非就是辛苦点，再把乌龙格式化一次而已，心里甚至还有些瞧不起摩西，觉得他无非就这么点本事了，黔驴技穷，只能欺负可怜的乌龙了。

    被手脚麻利的猪宝们复活的乌龙，跟麦窦的第一句话是：“去找贡嘎峰聂小艺，当面谈，不要用电子设备，摩西听不到，气死那个老怪物，这是他的大Bug，找GNK”

    刚刚又复活的乌龙还有点语无伦次，但麦窦明白了：告诉自己认识的人，摩西的Bug，重点，当面说！

    麦窦和左卫蒙库卡来到疗养院，看望静静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李靳，心里难免生出芝焚蕙叹物伤其类的悲怆感，麦窦暗忖不晓得哪一天自己就会被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洞穿身体，那时候死的极其悲惨，怕是连成为植物人的李靳都不如，那时候不晓得谁来替自己收尸呀，不由得背脊发凉，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同来的库卡见状关心他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这几天和摩西争斗，太辛苦？

    麦窦赶紧收敛起自己纷乱的的思绪，朝迎上来的聂小艺美滢鲁鲁嘴，示意他们到外面说话。

    “这个摩西倒是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太恐怖了，这么多顶级团队加上乌龙都不是他的对手，到底是人是鬼啊？”听麦窦说完，聂小艺平身第一次这么不自信，甚至感到恐惧，倒不是胆小，遇到未知而又神秘恐怖事物，是个人都会这样，这也是作为一个人本能的保护机制。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么？”美滢怯生生说道，不由自主躲在自己男人身后。

    麦窦也不晓得咱们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是想来提醒贡嘎峰的朋友，不，是共过生死的战友了，要他们一定要重视摩西的变态和恐怖，要加倍小心，重要事情当面说，不能通过任何电子设备，不然那老怪物都会知晓，他超强算力控制着整个网络。

    激愤后渐渐冷静下来的麦窦，慢慢的又被死亡的恐惧笼罩了身心，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可能不惧怕死亡，本来这次是想在师兄这儿寻求慰藉的，听了聂小艺的那些话，见自己这个无所不能的师兄都气馁灰心，他更绝望了。

    “摩西的这个Bug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站在一旁不言不语、脸色阴郁的美妍突然说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看到大家扭头看着自己，麦窦更是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样，美妍无奈的笑了笑悻悻道：“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利用他的这个弱点，我只是想，他霸占着网络，就像是大地之子安泰俄斯，超出我们这个维度，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我们怎么利用他的Bug击垮他，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

    “击垮摩西谈何容易哦师姐，”麦窦有气无力的讪笑，像条快要翻白肚皮的鱼：“我认识这个妖怪有段时间了，别的不说，他的算力太变态，超出了我的认知，就像是更高文明的产物，有时候我胡思乱想，摩西这个人会不会来自未来要不就来自更高科技的外星球，因为他实实在在远远超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匪夷所思。”

    “哦，兜兜，还有这个梗，快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摩西到底有多厉害，怎么就超出了我们时代的科技了？”美妍一下子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道。

    看着伙伴们狐疑、围观怪物一般的眼神，麦窦干咳了两声，还是豁出去了，都快要挂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于是便把如何结识摩西，和他一起经历的那些离奇事件、他的变态算力，还有他如何威胁自己不可以曝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家，当然有些很隐秘的事情，什么冲冠一怒为香谨等等这些说不出口的事他都隐藏下来，麦窦暗忖，就算我是猪头，脸皮再厚，可还是要脸的猪嘛。

    “这么说你冲没有见过摩西真身，甚至连他本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都通过虚拟网络和他联系？”聂小艺问。

    “基本上是这样，是他联系我，”麦窦可不想把众人把他和摩西这个嗜血狂魔的关系想象的那么亲密，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所有人里面，你最了解摩西，你觉得怎么样才可以对付他麦窦？”聂小艺问。

    麦窦苦笑着摇摇头，说摩西没有什么弱点，他拥有的算力，这个时代的科技无法战胜他。他无比悲凉的思忖：我的小命被摩西死死攥在手心里，随时都会挂掉，师兄还奢谈战胜他，痴人说梦啊。

    大家就麦窦了解的情况商议了很久，莫衷一是，于是愈发的烦躁灰心，于是商定以后有什么重要情况见面谈，尽量利用摩西的Bug规避风险，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啥好办法了。

    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感到饥肠辘辘，美滢请麦窦他们去疗养院对方的海鲜大排档吃饭，说那里的味道不错，来这里看李靳常常在那里吃东西，方便也还卫生。

    一路上死气沉沉，众人各自想着心事，没人说话。

    过街等红绿灯时，麦窦突然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当他苦苦思索这种感觉的源头时，一道刺目的灯光射向自己，然后就听得一阵让人心悸的马达轰鸣声。麦窦心里一紧，暗道：“完了，摩西收我命来了！”突然觉得自己被人猛的一把推开，摔倒了绿道的草丛里，几乎与此同时听到“嘭”的一声撞击声，中间还夹杂着“啊呀”的一声惨叫，然后就是一阵乱哄哄嘈杂的声音，麦窦不晓得自己到底死没有，上了摩西那个恶魔的生死簿，挂掉是迟早的事，怕是没有侥幸一说。

    等了好一会儿，还能听见嘈杂声音，趴在地上的麦窦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觉得一切正常呐，难道自己没有死？虽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浑身疼痛难忍，麦窦觉得这应该是好事情，有感觉就表明还活着，活着就好。于是翻身慢慢坐了起来，看到情形让他吃了一惊，自己这边的人都跑到马路绿化带一边，这时听美妍带着哭腔喊到：“小蒙，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啊！”中间还夹杂着库卡的哭声。

    麦窦一阵的心悸，仿佛又回到李靳出事的那天，刹那间心中满是恐惧，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受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了过去，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瞥见被美妍抱在怀里脸色惨白的左卫蒙，一动不动的，怕是死过去了。

    “小蒙，”麦窦大叫一声，扑过去从美妍怀里接过左卫蒙，疯狂的摇晃着，好像拼命摇晃能让左卫蒙起死回生一样，他哭喊道：“小蒙，你怎么啦，你千万不能挂啊，该我死，没有轮到你啊！小蒙……”

    “哎哟，哎哟……”突然，左卫蒙扭曲着一张脸，无力的呻吟起来，真被麦窦给摇晃得还魂了，麦窦惊喜万分，大喜过望道：“小蒙，你怎么样啦，你个猪头吓死我了！”

    左卫蒙没有回答他，痛苦让他一张猪脸都扭曲变形，双手捂住裆部，在地上翻滚着，难受得直哼哼。

    麦窦一下子明白左卫蒙被撞到什么地方了，上次和这小子打闹，被他猛推一把撞到桌子上，正好撞到裆部，当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是这幅鸟样。

    麦窦不知所措时，见聂小艺拧着一个身穿皮衣、戴着头盔的身材瘦小的小子往麦窦身边一扔，厉声喝道：“老实点，撞了人还想跑！老实说，是谁叫你撞人的，是不是摩西？”

    麦窦一听摩西两字，像是听到魔咒一样，血往头上走，恶向胆边生，腾的就跳了起来，冲向那个小个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恶狠狠威胁到：“说，摩西是谁，他在哪里，不然打死你个混蛋。”

    联想到最近过去的遭遇，库卡也忍不住冲过来，飞起一脚朝那小子招呼过去：“打死你打死你，要你害人！”

    “哎哟哎哟，要不要脸，两个男生打女生！”那个小子惊叫唤，发出细声细气的惊叫。

    麦窦库卡闻言一下子愣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举起的手定在半空中动弹不了。

    听声音，那个小个子明明白白是个女生！

    皮衣小子在地上利索的翻滚了几圈，离麦窦他们有段距离才爬起来，怒气冲冲的摘下头盔，抡圆了冲麦窦库卡狠狠砸过去：“不要脸，男生打女生，还有没有天理。”

    麦窦躲闪着，瞥见皮衣小子一头比库卡还短的头发，身材瘦小，胸部平袒，比库卡都不如，唯一的性别标识，是左耳上的几颗亮闪闪的钻石耳钉，不过这样的耳钉，麦窦也看到很多追风少年也有，皮衣小子和那些少年相比，皮肤更嫩一点白一点而已，怪不得平日里目光如电的自己把她当着小子了。麦窦只是奇怪这丫头怎么高喊两个男生打女生，难道她……

    想到大大咧咧的库卡甚至连耳钉都没有，不觉哑然失笑，突然感到很不合时宜，硬生生憋住了。

    聂小艺可不管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受摩西指使的杀手，落到我们手里，还顾不得那么多。

    小艺健步上前，出手如电，一把扣住那皮衣女生的手腕，夺下头盔后轻轻往后一带，失去平衡的皮衣女又摔倒在草地上，她翻身爬起来，愣了愣神，嘴巴一撇，竟然嚎啕大哭，边哭边骂：“你们这群混蛋，不要脸，这么多男生打一个女生，没有廉耻不要脸，呜呜呜……”

    聂小艺才不吃这一套，好不容易逮个现行，这次一定要问出摩西的下落：“少废话，老实点，摩西在哪里？马上带我们找他，不然送你去警局，众目睽睽下杀人，你好大的胆，是不是这辈子都待在监狱里？”

    “疯子，都TM是疯子！”皮衣少女大骂道：“摩西是什么东西啊？你脑袋被门夹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谁杀人了，人家的哈雷失控了才撞了你们，人家陪钱嘛，有什么了不起！”

    聂小艺才不相信这些鬼话，这小丫头装的可怜巴巴，却是巧舌如簧，一杆子撑开八丈远，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当我们乳臭未干的小奶娃，被你几句话就忽悠了，哪有这么容易，便不再与她废话，探手抓住她的手臂，使出分筋错骨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那皮衣女孩哀嚎不已，顾不上骂人了。

    物伤其类，女生毕竟心软，库卡见状，赶紧上来劝住小艺：“师兄，先不要打她，我去瞧瞧她的摩托，看她说谎没。”

    麦窦也觉得此事蹊跷，闻言和库卡一起去查看倒在地上的摩托，发现哈雷的后轮瘪瘪的，可能是爆胎了，怪不得那女孩说摩托失控了才撞了人，不过这也太巧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这样也撇清不了她的嫌疑。

    麦窦怕师兄还要折磨那个女孩，赶紧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聂小艺闻言眉头紧蹙，过去仔仔细细查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过来问那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那女孩吃过小艺的苦头，以为他又要折磨自己，吓得双手挡在脑袋前面，战战兢兢回答道：“别打我别打我，我叫小鱼儿，就住前面的海滨花园里，撞人我赔你们，再打我报警了!”

    聂小艺把自己手机地给她，那个叫小鱼儿的女孩想都没想就拨打了110报警，张口就说：“救命呀警官，我骑车撞了人，我愿意赔钱的，他们好不讲理，要把我打死了，救命呀警官……”

    聂小艺见她敢报警，心里有些摇摆不定，不确定这女子和摩西是否有关系。

    麦窦经历的事情多，思忖了一下在小艺耳边说道：“师兄，那摩西的很变态，有可能是他计算好的，就像南宫溥化他们一帮人出事那样，这个女生可能并不了解啥情况，是摩西利用的傀儡，弄不好连傀儡都不是，是个替死鬼！”

    聂小艺瞥了一眼哭得悲悲切切的皮衣女孩，后悔下手重了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给美滢一个眼色，让她过来安慰一下女孩，自己和麦窦过去查看左卫蒙的伤势。

    刚刚那股子疼痛劲儿过去了，左卫蒙显然好多了，没有要死不活的那种惨样。麦窦俯下身问他怎么样，伤到要害没有？

    左卫蒙看了看周围，扭过身体伸手摸了摸裆部，悄悄回答道：“好像可以，没有爆。”

    “血！小蒙，你，你手上好多血！”照顾他的美妍惊呼道。

    “啊，血……血，血，完了……”左卫蒙瞥了一眼自己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掌，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众人一下就凌乱了，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惊叫的惊叫，摇晃小蒙的玩命摇晃……

    那个皮衣女孩见出大状况了，也顾不得哭泣，站起来想偷偷溜走，却被小艺一把拎住衣领，吓得瑟瑟发抖道：“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杀人……”

    小蒙上了救护车送去医院急救，被推进手术室都没有再醒过来。

    所有人都守在手术室门外，心情阴郁得无以复加。

    那个叫小鱼儿的皮衣女孩被聂小艺带到了这里，现在救人要紧，大家都没有想要怎么处置她。

    这会儿只有她喃喃自语，反反复复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要相信我……”

    看到吓得快要神经错乱的可怜女孩，想到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小蒙，麦窦突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来终结这一切。他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背着自己那部形影不离的笔记本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紧挨着医院河边的一个花园，麦窦找了一个僻静角落，然后利索的打开电脑，坚定地点了一下屏幕上那个呼叫摩西的虚拟按钮，决定曝光摩西的身份后，麦窦打算这辈子都不再触碰这个按钮了，可是……

    可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电脑里没有传出摩西那破锣般的金属嗓音，有的只是流水声和清风吹拂树枝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麦窦不甘心，拼命地点击了按钮，也不担心多用了呼叫次数，因为现在这个时间，再多的呼叫次数对他都没有了意义。

    还是没有动静！

    暴躁不已的麦窦哪肯罢休，雨点般的敲击按钮，最后竟然变成了拳击。

    “好啦，好啦，急着去投胎啊，这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