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难受的时候会杀戮，但我是天使啊。”路明非咬着牙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对劲，于是举起拳头对自己的脑袋狠狠来了两拳。稍微的疼痛使他恢复了一点理性，“我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天使，就这样变成魔鬼岂不是太亏了。就像你打星际的时候好不容易升了个三级基地，结果停电了，反正我肯定是气得想骂娘。”

    路鸣泽就这样看着自家哥哥弯着腰闭着眼飙烂话。

    “而且你知道吗，当魔鬼其实一点都不好的，我们地球都死过多少人了，上百亿总有吧？那地狱岂不是比暑假的游乐园还挤，当魔鬼又要担心自己的业绩，又要担心自己的工作会不会被其他的地狱居民给抢了，天天提心吊胆的，哪里有吃着薯片喝着营养快线然后一边还打星际舒服啊。”

    “就算是皇帝也一样，整天搁那龙椅上坐着也不嫌硌屁股。天天听一群死太监们在那里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结果连最新的《知音漫客》都没得看。整天最大的娱乐就是看着自家后宫那佳丽三千搁大殿上跳舞，但我是真欣赏不来这舞蹈啊歌曲什么的，要我说这后宫三千就该在宫里演戏，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千台戏怎么看都看不完。”

    “而且我跟你说，我有个兄弟就是当过皇帝的，结果晚年发疯了，弄得个妻离子散。他还被好几个大人物给刺杀，坟都给刨了八个。结果这货死了都还不安生，把外星鬼子给带进村子里来了。”

    路明非此时不断讲着废话以维持自己的清醒，他现在终于是明白自己为什么感到悲伤了。

    他的神性已经完全消退。

    路明非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归了这个原本世界的问题。其实早在警车上时他的神性就有了消退的迹象，不过当时急着去高架桥找奥丁，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不过神性也不是一开始就在消退，而是刚归来的时候极速增长，过了某一个极限点后飞速消退。

    后来在破损的迈巴赫面前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是因为他知道楚子航是安全的。这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的神性占了上峰。

    而当神性完全消失后，过去他经历过的时光里的情绪便一股脑涌上来。

    路明非想起了自己刚穿越到那个世界时的悲伤与无助。

    而他在那个世界站稳脚跟后又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在以前神性会帮助他拦住这些，但现在他需要自己扛下这些情绪。

    路明非“混乱”了自己的思绪，接着从大脑中找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然后通过“放大”这股情绪来对抗悲伤。

    那是快乐。

    曾经有一个和他一样是穿越者的人给他看了一套小说。里面描绘了一个存在龙的世界，而主人公是一个衰仔，但又不是一开始就衰。

    书中的男主就像哈利波特一样从小就在亲戚家生活，亲戚待他也不好，除了使唤就是讥讽。但男主和哈利波特不一样的是，他有父母。

    但男主其实是被他的父母给送到亲戚家的，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只有定期给亲戚打来的抚养费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两个人。

    于是在刻薄亲戚的对待下，男主变得越来越衰。

    直到有一天，一所大学找上了他，向男主递出了屠龙的橄榄枝，他的生活这才发生变化。

    但衰仔还是衰仔。

    他保护不了自己在网上的好哥们儿。

    他保护不了师兄喜欢的女孩。

    他保护不了喜欢自己的女孩。

    甚至连屠龙的力量都是氪命开挂来的。

    路明非看完了前三部，只觉得心中有无尽的悲伤，感觉自己好像完全代入了男主，看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同时他还有愤怒，他怒这个男主是烂泥扶不上墙。也怒故事中的红发师姐为了让他答应进学校而设下计，成为了衰仔心中唯一的那道光。

    衰仔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师姐，为了师姐能掏心掏肺，四分之一的生命说给就给。

    但师姐不一样啊，她是大家族的公主，是特立独行的小巫女，自称自己的前男友们绑一块儿能组成一支加强连，现男友更是能一只手扣下沙漠之鹰的扳机另一只手拿着威士忌对瓶吹。

    师姐在乎衰仔吗？当然在乎，甚至她也可以为了衰仔去拼命，但那只是因为衰仔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跟班。作为老大的她当然要罩着小弟的，不是吗？

    本来看到第四部开头，衰仔终于是有了一些实力了，独自对抗失控的A+混血种还能显得游刃有余。路明非看得是心花怒放，心想这衰仔终于是能独当一面啦！结果没想到出事儿了过上个几页就又屁颠屁颠去找师姐，还给人打晕带走了。虽然打晕师姐的是衰仔的一个废材师兄，但带走师姐的决定肯定有衰仔的一票。这给路明非气得是牙痒痒，那时他序列五，连半神都还不是。

    给他书的人当时序列三，还没成为天使的他人性还较为充沛。他看着路明非气的那样子只是笑笑，解释说这种行为叫作“舔”，这种人叫做“舔狗”。

    后来等路明非到天使了，给他书的人告诉他，其实路明非就是那个男主，那个衰仔舔狗。

    那时的两人都序列二。

    路明非在那个世界渡过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但穿越回来之后，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才过去了几个小时。现在是2004年7月，代号为“蒲公英”的台风才登陆第一天，自己还在上初二。

    所以路明非很快乐呀，因为他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有机会。那本书里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未来就握在自己的手中。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书中那个死小孩。如果说穿越之前的他是一块废铁，那么经历了这么多年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后，他已然成为了把用精钢锻打而的利刃。

    “路鸣泽，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权与力吗？”路明非的面部表情已经扭曲了，他的脸庞狰狞，似是有恶鬼将要从里面冲出。但他的嘴角却是翘起，使得他看起来如同一个带着滑稽面具的小丑，“所谓权力，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砍谁就砍谁，谁不听话就宰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权力也太low逼了，掌权者不像一个掌权者，反而像一个内心还没长大的死小孩。”

    路明非直起了身，他的黄金瞳突然亮起，就连浴室里面那高瓦数的取暖用灯泡也遮挡不了那对眼睛里所蕴含的光芒，“真正的权力，其实是守护啊。我要保护住我爱的一切，我在乎的人，以及在乎我的人。比如楚子航，比如老唐、夏弥、凯撒、绘梨衣...他们喜欢我，把我当朋友看，没有因为我是个无可救药的衰仔就嫌弃我，我也喜欢他们。所以要是有人想对他们动手，我就要去宰了那个人，哪怕对面是龙王。”

    “好哇好哇！”路鸣泽欢快地鼓起掌来，“哥哥，你的演讲打动了我，现在我谨代表我司对您进行持续型投资，哥哥你就接着我的好意吧！”

    话音刚落，路明非就感觉压着自己胸口的那颗大石头不断变小，直至差不多感觉不到。

    “你做了什么？”路明非看向了路鸣泽，但当他看见路鸣泽的脸时，心中不由得掀起了一阵惊愕之情。

    只见路鸣泽那精致的面庞上裂开了一道道裂缝，然后这些裂缝很快又自愈消失，接着又是一道道新的裂缝，然后再自愈消失。

    如此循环往复，要是此时过来一个普通人给他看到，那一定会造成对方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你...没事吧？”路明非试探着问道，他并没有被路鸣泽的脸吓到，毕竟以前看过的东西比这刺激多了。他只是为路鸣泽为什么变成这样给惊讶到了，毕竟在他看过的书里，路鸣泽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小魔鬼。作为一个魔鬼，变成这种样子显然是超出了路明非的预料。

    “没事...哥哥...”路鸣泽现在话说得都有点不利索，就像老旧的碟片卡碟了，“只是...没想到...哥哥的...身上背负了...这么多...啊...”

    “行了，你不用帮我承担的。”路明非明白了，是路鸣泽把自己的痛苦和悲伤就像“嫁接”一样给转移了过去。路明非突然想抱抱眼前这个男孩，于是他就这么做了，“这是都是我应该背负的，这些都是...变得强大的代价。”

    “哥哥...我先帮你...承担...然后...慢慢还给...你...我们...只有..彼此...不...是吗...”小魔鬼用力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

    路明非揉揉路鸣泽的头，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