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战于邺城
深夜,在一片黑暗之中,大道之上,到处点燃着火把,一支部队正在匆匆忙忙地走着,时而传来将佐逼迫士兵快速前进的喝骂声和鞭打声。
袁绍正在下令部下打起精神,催军疾行,陡然听得一阵杀声响起,一支军从山后奔出,闯进袁军阵列中,挥动刀枪,放手狂杀。袁军猝不及防,被杀得人头乱滚,哭喊声在静夜中远远地传了开去。
位于中军的袁绍闻报,又惊又怒,一面令高览率军去抵挡敌袭,一面令斥候去查看,看看是哪里来的敌军。
这一支军,却是孙坚得了封沙飞鸽传书之后,派了韩当率一支军绕道到西方,埋伏于路,趁夜袭击袁绍。江东军士兵已经休息了大半夜,一等到袁军大队过来,冲杀出来,狂呼着向敌军杀去。
封沙为士兵们定的待遇极为优厚,每个士兵的亲属都可分到一大片田地耕种,并可减租免税,若是士兵们在战斗中立功多了,租税还可再减少许多,而阵亡者的亲属也会得到朝廷的妥善照料。在此政策下,士兵们个个奋勇争先,只想多立战功,为自己的亲人争取好的生活环境。
袁军士兵们赶了半夜的路,本已困倦,却被归心如箭、矢志复仇的袁绍催逼着向魏郡去,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突见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敌军冲来大砍大杀,哪里有力气抵挡,都惊呼四处逃窜,情势混乱不堪。
江东军士兵一见,正合心意,跟随着韩当闯进乱作一团的袁军之中,放手大杀,斩首无数。
韩当正率军杀得兴起,突见黑夜之中,一支军从袁军后阵驰来,收拢败兵,直向自己这边杀来。
暗夜中,一骑战马狂奔而来,马上一员大将,挥动长枪,大声呼喝,直向韩当奔去。
韩当见那将来势凶猛,暗自心惊,挥大刀冲上,凌空劈下,重重地斩向那敌将的头颅!
高览举起长枪,怒吼一声,当的将大刀挡开,震得手臂微麻,枪势不停,嗤地向韩当颈间刺去。
韩当也是手臂酸麻,心知遇到了对手,当即使开浑身解数,与高览在黑暗中厮杀,大声呼喝,兵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高览带来的士兵,大都是高览带出来的精兵,挡住江东军的攻势,猛烈拼杀。袁绍部将韩莒子也带上本部军马,从侧翼包抄过来,夹击江东军。
韩当见势不妙,虚晃一刀,逼退了高览,拨马便走,率军疾退。高览见天色一片黑暗,看不清敌军有多少,也不敢追,生怕中了敌军的埋伏,只是令韩莒子收拢败兵,自己率军徐徐赶去,看着韩当带兵向深山方向去了。
这一场仗,直战到天色微明,高览收军回来,向袁绍禀明已击退伏兵。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野之中,却传来上千人的同声大吼:
“袁绍贼子,连儿子都保不住,还算什么好汉!”
“逆贼袁绍,你儿子的狗头,就在这里,有胆子的过来拿!”
袁绍骑在马上,闻听此言,当即满眼血红,几乎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晃了一晃,努力抓紧缰绳,才未从马上跌落地面。
嘶哑的吼声从他喉中传出,仿若受伤野兽垂死怒嚎一般:“都给我上,把那些贼兵,斩尽杀绝,一个都不许留下!”
高览一听那些敌军远远的叫喊声,已经知道大事不好,脸色都已吓得发白。果然看到主公受不了那一激,拍马冲出,带上兵卒,直向韩当逃去的方向追击。
高览不敢抗命,一面令韩莒子率本部军兵就地筑寨,自己带上大军,追随袁绍,向太行山方向杀去。
韩当率军远远躲在山中,看得袁绍大军催动,向自己这边来了,当即挥军疾退,由当地寻来的向导领路,整支军马退进太行山中,借着山势,不由发起反击,阻挡袁军前进的步伐。
袁绍率军攻杀,看着敌军位于山岭上建起防御工事,居高临下,不断地杀伤自己部下,而袁军一夜疲惫,攻不上去,直怒得血气翻涌,胡须颤抖。
高览从后面赶来,见本军久攻不上,心中也是发愁。虽见袁绍怒容满面,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禀道:“主公,这支贼兵,显是逆贼刘沙放在这里,阻挡主公回军邺城的。那害了两位公子的逆贼刘沙现在邺城,主公何不率军直取邺城,斩了刘沙,以振军心?”
袁绍闻言醒悟,心中也明白,韩当等人所言,纯粹是为激怒自己,延缓自己回攻邺城的步伐。只是这些贼子太过可恨,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不成?
高览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忙苦苦劝谏,道是只要回军攻下邺城,斩了刘沙,他部下军心必散,此后兵败如山,还怕这支敌军飞上天不成?
袁绍怒气不息,虽然恼这伏兵拦阻自己去路,但他为早日回到魏郡,夺回邺城,报那杀子大仇,也不想多作纠缠,便令高览收拢兵马,随自己带大队人马前往邺城方向行去,只留下韩莒子率一支军,筑寨于此,抵挡追兵,并随时监视韩当那支军的动向,免得他再给自己添什么麻烦。
大军东行,经过日夜兼程,长途跋涉,终于进入了魏郡。
魏郡中各大世家亲近袁绍的,都派人来慰问劳军,向袁绍示好。更有几大世家的家主令族中子侄率私兵来助战,只望一举击破刘沙军,重夺邺城,甚至在乱军中斩杀刘沙,众世家的家主才不会因担惊受怕而睡不好觉。
袁绍留在魏郡附近的兵马也聚拢过来,拼凑了五六万人马,兵临邺城之下。
邺城城头,当朝武威王顶盔披甲,手执方天画戟,昂然而立。望着黑压压的袁绍大军漫山遍野,缓缓而来,在城下筑寨,沉吟不语。
孙策甲胄在身,披挂大红战袍,一直侍立在师父身后,见此情形,上前施礼道:“师父,敌军远来,尚未扎住阵脚。弟子愿率一军出城,掩杀一阵,挫敌锐气!”
封沙微微点头,沉声道:“也好。你可与典韦各率一军,分左右两路冲杀。若遇到敌军顽抗,不要恋战,迅速退回城中。”
孙策心下欢喜,领命而去。典韦也闻令下城,召集部属,准备出城冲杀。
袁绍大军在城外正在开挖壕沟,准备立寨,忽听战鼓声震天响起,两支军自城内冲杀而出,分左右两路,向袁军掩杀而来。
在左路,为首的是一名红袍小将,手执长枪,满脸杀气腾腾,率军突入袁军,放手大杀。袁军猝不及防,被他冲动阵脚,闯入腹地,长枪起处,当者披靡,刹那间便杀得血流成河,尸积道路。
右路为首者却是一名满脸络腮胡须的壮汉,手持一对通体乌黑的重戟,放声呼喝,拍马直闯进袁军之中,短戟漫天挥舞,袁兵的惨叫声震天响起。
他身后的士兵看到首领如此凶猛,士气大振,个个如虎狼般闯入营中,挥动刀枪,斩杀了无数敌兵。
不过转瞬间,两支军已分左右两路,冲进敌阵,直指袁兵中军而去,将敌军冲得一阵大乱。
袁绍在后阵正在休息,听得前方鼓噪,忙令高览上前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览率领本部军马,向前行进,踏上一座小山丘,举目望去,却见两支敌军,自左右两路冲突本军阵列,为首两名大将,虽然年龄不同,身材各异,却都是悍猛得令人吃惊,就连河北名将高览也不敢稍有轻视。
高览立于高岗之上,大声下令,命部下弓箭手上前,以箭雨压制敌军,以免他们在阵中冲突,造成更大的混乱。
刘沙立于城头,遥遥看着敌军一面“高”字大旗之下,那曾见过的袁将高览正指挥袁军迎战自己的弟子和亲信大将,挥手喝道:“传令,鸣金!”
两军阵中,孙策正在杀得兴起,忽听后方鸣金声大作,心中郁闷,挺枪刺倒前方一名敌兵,回头看去,却见自己师父远远立在城头上,知道收兵的命令是他下的,不敢有违,只得率军再杀了一轮,怏怏地收军回城。
另一边,典韦挥动铁戟,杀得满身是血,忽听得鸣金声,也停下了手,收军回城。那些袁军被他们杀得四散奔逃,肝胆欲裂,见他们回城,都是求之不得,哪敢追击,就是高览部下军兵也不敢逼得太近,淋下几道箭雨之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城去了。
袁军初到,便被敌军冲杀一阵,折损无数军兵。虽然立住阵脚,终究折了锐气,袁兵在大寨中远望邺城之上密布的旌旗甲士,个个都是胆寒气沮,不知此战结果如何。待得这一战打完后,自己可还有命,能立于邺城城墙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