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旁观
习得三阶灵药的兴奋感没有蜂拥而至,相反,一股彻骨寒意从他的心底升起,像是寒潮席卷冰封万里,仅是瞬间就让他呆滞在原地,无法言语。
那三阶灵药的伪装下,是与之相对的三阶毒药。
那毒药无论是气味、亦或是蕴含的药力,都十分完美地模拟出灵药的样子。
而曾薛还拿起那瓶毒药在他眼前不断晃动,嘲讽的模样使得一旁的王泯咬牙切齿,唯独裴岚伫立在原地,嘴唇微动,想要说出这个真相。
但犹豫了一会,他最终按捺住了心中的躁动,已到嘴边的话语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想要开口提醒,可众目睽睽之下,谁又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八成会被当成精神病被数落。
自己也不愿意多管闲事,而且看曾薛得意的样子,不说厌恶之情徒生,只能说消磨了自己的好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县令的实力毋庸置疑,相信他会有所察觉。
“怎么,不想说话了?”
“回来!”
曾薛刚想继续嘲讽,就听见身后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其中隐隐参杂的怒意使得他身子骨止不住的抖了两下,只得低着头,将玉瓶放回原处。
一场小小的插曲没有使得众人的热情有所消减。
三阶灵药的炼制一传十、十传百,刹那间广场周围又多出百十号人,人头攒动间,裴岚甚至看到有人爬上城中树,探着头往里观望。
如此盛况,曾县令因曾薛而冷下来的脸稍有缓和。
看来这孩子是棍子吃得少了。
他侧身瞥了一眼身后的曾薛,后者似是感受到满是寒意的眼神投来,不愿抬头对视。
“好了诸位,”曾县令转过身来,抱拳出声:“恭喜云枭小生取得这次炼药大会的胜利,按照惯例,奖赏稍后送上。”
听闻“奖赏”二字,看众的声音愈发地大了,仿佛获奖的人不是站在场中的云枭,而是他们自己。
云枭原本环绕一周的身影又拐了回来,把手中的毒药放在桌子上之后,朝着人群不停挥手,像是取得了一场胜利。
脸上和熙的笑容在阳光下惹得少女羞涩脸红,但在裴岚看来,最玩味的就是那一抹不经意的得逞的笑容。
仅仅是出现一瞬,依旧被裴岚敏锐的捕捉。
果然,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可自己又没有那个义务去揭发他,相信县令不会像个莽夫一样将其一饮而尽,最起码要仔细检查一番吧?
再者说回,裴岚视线扫过一众人群,在县令的身后,无数官兵严正以待,同时也有灵药店那李掌柜的身影在其中。
所以,自己只需要当个看客就好,真当县令身旁无人?
他一把扯过王泯,再度将其拉到自己身旁,邪魅一笑,凑在王泯耳边轻声细说:“别动,站好,这场炼制大会的高潮马上就来了。”
“确实,再等上一会。”
王泯听闻,认同的点点头,县令亲自试药才是重头戏,如此说来,这场大会的高潮马上就要开始了。
话语刚落,立于官兵中的李掌柜手持一银针,看其制式与刚才测试品阶的那根别无二致。
但作用却是检测其中灵药是否有所差错。
毕竟在历史长河中,借着类似机会来毒杀高层人员的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最终得逞,这才有了如今严密的流程。
李掌柜手持那银针,一路小跑来到玉瓶跟前,然后像检测一样将其插入。
半晌,见银针没有丝毫变化,于是抽出,跑到曾县令的身旁小声说了一些什么,然后站到其身旁。
听后,曾县令脸上的笑意更甚。
裴岚目光瞟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云枭,后者看见县令脸上的笑容之后,似是暗暗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不易察觉地松开一些。
裴岚蹙眉,就这样检测一下,什么都没有检测出来么,再者,就凭着县令那般雄浑的实力以及在自己之上的观察力,难道就没看见云枭的动作?
不合理啊。
裴岚摩挲着下颌,对着旁边的王泯问道:“这云枭当真是近一个月加入药商协会的?”
“当然呗,他们内部都这么说,还说他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王泯不可置否的回应,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央,在那里,又有不少人围着那瓶灵液进行着检测。
“近一个月加入,炼制这种三阶毒药……”
裴岚眉头舒展,当自己不去质疑县令那毋庸置疑地实力以及观察力之后,只能得出一个结果。
那就是这帮人,纯粹在演戏。
三阶灵药而已,就论这位县令大人的阅历,定然不会如此激动,再联系其不会不知道云枭近一个月来加入药商协会。
刚加入就来枫华城炼制三阶灵药,以及破绽百出的微动作。
他们的目的自己不知晓,但是作为一个看客,就要好好地把这场戏看完,没有必要出无所谓的风头。
一切静观其变。
就算出事,还有那位神不见首不见尾的馆长没出面呢。
思索之际,一切流程已经走完,那玉瓶就静静地摆放在桌上,不曾动摇一分一毫。
而县令缓步走上前去,每走一步,身后众人的声浪像是潮水一样越来越频繁地响起,一阵胜过一阵。
当县令拿出一小酌杯时,缓缓捏起那玉瓶,倾倒而出三分之一的灵液。
裴岚的视线始终在云枭身上,当灵液倒出的那一瞬间,后者的身体激动地颤抖不止。
好似是因为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认可而显露出的激动。
他激动,众人也跟着激动,就连身旁的王泯也不例外,还想要拉着裴岚一起呐喊。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县令将杯中的灵药一饮而尽,咂舌一番过后,将杯底展示给众人。
杯中见底,之前倒出的灵液已经被其全部喝了下去。
“好!好!”
原本紧张到颤抖的云枭怪叫两声,声音似男似女,十分尖锐且瘆人,顿时全场都因此安静下来。
他们都不解地盯着场中的那脱下黑袍的白衣少年,不知为何,少年此刻展示给众人的形象与之前文静的样子天差地别。
若是之前还是安静的美男子,现在便是癫狂的疯子。
笑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