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镇刑场,斩邪就变强

第70章 以文乱法

    王云嘴里叼着泥草,斯文尽失,抬起面庞,幽怨地望向周燮…老师,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周燮视若不见,以行动回答了王云…爱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但见他抢先踏出一步,眼神迫切而又渴望,对陈金道:“小友,你可愿意拜入老夫‘昌黎居士’门下,修习儒道?”

    刚见面就收徒,大儒都这么直接吗…陈金愣了一下。

    不等他回答。

    陆渊不甘落后,冲着周燮一翻白眼:“周老学究,咱们诗坛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滚回你的文坛去,不要误人子弟!”

    言讫,当即换了副和蔼的笑脸,如雏菊迎风绽放,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不少:“小友,老夫陆渊,人称‘大乾诗神’。”

    “放眼整个大乾帝朝,若论诗才,老夫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话还没说完。

    魏师古和黎崇走了过来,重重地假咳了两声:小老弟,怎么回事?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真正的大儒,讲究的是山岳崩于前而色不改…陆渊直接选择无视,脸不红气不喘,续道:“小友,你若拜入老夫门下,老夫保证,不出三年,便能让你的诗才更上一层楼……”

    “陆老狗,子曾经曰过,信则人任焉,不诚则无以取信。”

    周燮嘲讽道,“陈小友两篇大作,圣裁传世,更上一层楼,便是惊圣……你个老狗扪心自问,所谓大乾诗神,这些年写出了几篇惊圣之作?”

    “周老学究,亏你还是尊崇荀圣的大家,难道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反驳了周燮两句,陆渊再次端详陈金。

    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长…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越爱。

    “小友,以你的诗才,有老夫的教导,相信用不了多久,‘大乾诗神’的称号,非你莫属。”

    眼见陆渊竟卑鄙无耻地利用“大乾诗神”的称号,给陈金画大饼,周燮虽怒,却也自知不是对手。

    若论诗才,他确实不如陆渊。

    因此,他平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诗乃小道耳,唯有文章万古长。

    可如今,他才真正懂得“诗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

    “倘若陈小友当真拜入陆老狗门下,吾门从此休矣。”

    周燮心中暗暗叫苦。

    此前,他门下尚有王云,诗才足以碾压陆渊一门,让他在陆渊面前赚足了面子。

    可最近,陆渊门下弟子秦文杰,突然开了窍似的,短短几天,竟圣裁出了两篇鸣州之作,风头一时无二。

    王云与之相比,渐落下风,已然不堪重用。

    倘若自己能将陈金这位诗才揽入门下,就算陆渊有十个秦文杰,他也无需惧怕。

    反之,他周燮一门,将永坠黑渊。

    想到这,周燮脸色微沉:“陆老狗,你是不是硬要跟老夫争?”

    “信不信老夫一口浩然正气喷死你?”

    说着,呵的一声,喉头大动,一口老痰早已上膛。

    “周老学究,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陆渊冷笑,毫不示弱,与周燮针锋相对,“陈小友这个弟子,老夫今天收定了,儒圣来了也留不住。”

    “大言不惭。”

    周燮双眼圆瞪,“看来你个老狗今天是铁了心,要跟老夫比划一下。”

    陆渊撸起衣袖:“正有此意。”

    “好。”

    周燮伸手揉了揉脸颊,活动了一下嘴皮子,“老夫今天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儒家文章的厚重!”

    一手负于背后,昂首挺胸,气蕴山河,声若洪钟:“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周燮抬起另一只手,指向系于道旁树下的黄骠马,“黄马非马,此乃蛟龙。”

    话音落下。

    惊人的一幕,骤然发生。

    但见那匹原本平平无奇的黄骠马,伴随着一声亢奋的嘶鸣,头生鹿角,遍体鳞甲,身躯暴涨,瞬间拉长将近三丈。

    众目睽睽之下,黄骠马竟真如周燮所言,变成了一头凶势滔天的蛟龙。

    足底升起一团云雾,咆哮声中,冲入云霄。

    霎时间。

    狂风大作,肆虐方圆。

    草木为之低伏。

    “以文乱法……这就是三品大儒吹牛逼,啊不,儒家言灵的威力么?”

    陈金张大嘴巴,吞了吞喉咙。

    同样激动的,还有王云:“马马马,我的马。”

    似乎已经看到了黄骠马的悲惨结局,王云兀自趴着,双拳捶地,痛惜地啃了一口泥草,欲哭无泪,“我的五两押金啊……就这么没了。”

    蛟龙翔空,狂风肆虐,陆渊袍袖猎猎,却如松柏咬定青山,岿然不动。

    陆渊斜睨一眼,不屑一哼:“区区蛟龙,何足道哉?”

    “且看老夫……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甫一张口。

    万道剑光,倏尔喷射而出。

    犹若天雷闪电,转瞬便已撕裂虚空,将蛟龙斩断。

    霎时,鲜血如落梅,自半空飘零而下。

    “扑通——”

    蛟龙扑地,恢复黄骠马的模样。

    其浑身精血已被抽光,就算没陆渊那一剑,也是难有活路。

    “陆老狗,你竟敢杀老夫的马。”

    周燮气得胡子直抖,“老夫跟你拼了。”

    这时,恰有一群麻雀从半空中惊飞而过。

    周燮指着其中一只,大声吟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周老学究,你卑鄙!”

    陆渊骂道,“居然用道家文章。”

    “管他道家儒家,只要是好文章,都能化为我所用。”

    周燮显然心态有些炸了,“麻雀非鸟,此乃鲲鹏。”

    但见那只原本不过拳头大小的麻雀,受到了言灵的影响,身形不断膨胀,很快便如山岳般,横空停滞,遮天蔽日。

    “疯逑了!”

    陆渊瞬间变了脸色,“周老学究,你玩真的是吧?好好好,老夫奉陪到底。”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就跟周燮一样,他每念一句,面色便苍白一分。

    毫无疑问,施展如此级别的言灵,就算是三品大儒,也有点吃不消。

    “一个召唤北冥鲲鹏,一个召唤东皇太一……这样下去,两败俱伤。”

    看着陆渊的身后,一尊庞大无比的神灵隐现,黎崇神情凝重。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

    魏师古眉头紧锁。

    迈步踏前,威声喝道:“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你二人全都给我住口!”

    冥冥之中,言灵作用,直接打断了周燮和陆渊的吟诵。

    麻雀瞬间恢复原本大小,力竭掉落草丛之间,扑腾着翅膀,哀鸣不已。

    而聚集凝形于陆渊身后的神灵,也随之自动消散。

    一场大儒间的战斗,登时消弭于无形。

    周燮和陆渊两人脸色苍白,嘴里喘着粗气,显然消耗不轻。

    然而,生命不息,斗嘴不止。

    “陆老狗,要不是魏副院长打断,老夫能把你昨晚吃的屎打出来,你信也不信?”

    “周老学究,你应该感谢魏副院长才对,否则老夫一旦召出东皇太一,你就算下跪求饶也无济于事。”

    “呸,就凭你,还想召出东皇太一,回去再念一百年《九歌》吧。”

    “不服是吧?有种再来啊。”

    “来就来……呵忒——”

    “呵忒——”

    一场名副其实的口水仗,在两位大儒之间展开。

    王云和秦文杰赶忙上前,将各自的老师紧紧抱住,奋力拉开:“老师,没必要,当着这么人的面,保持风度……”

    对此,魏师古一脸无奈的苦笑。

    黎崇也是见惯不怪。

    更不理睬,径直朝着陈金走了过去。

    “你便是镇狱司新任司正?”

    魏师古面带微笑,“老夫魏师古,乃是洙泗学宫的副院长,论诗才,远胜昌黎居士,论文章,更在大乾诗神之上。”

    虽未明说,但听着话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陈金…什么昌黎居士、大乾诗神,加起来都不够老夫一个人打的…如果你想选老师的话,应该知道怎么选了吧?

    魏师古笑眯眯地望着陈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卧槽,这个魏矮子好生卑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呸,魏矮子算个屁的渔翁,顶多就是一条癞皮狗…周燮和陆渊停了“口水仗”,不约而同,怒视魏师古。

    “呃……”

    陈金挠了挠鼻尖,“实不相瞒,晚辈此行,只为能与诸位大儒切磋,没打算拜师。”

    与大儒切磋…这小子好狂的口气…包括秦文杰在内,在场所有学子,全都皱起了眉头。

    魏师古等人也都略微怔忡。

    虽说眼前这少年,确有几分诗才,但若要与大儒切磋,未免狂妄了些。

    要知道,能够成为三品大儒,谁人手上没几篇惊圣之作?

    绝非一个只作出了两篇传世之作的小子说切磋就能与之切磋的。

    魏师古几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便不再言语。

    “想要与大儒切磋?”

    秦文杰突然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别以为写出了两篇传世之作,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你若真有本事,敢不敢现场作诗一手,让大家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

    洙泗学宫一众学子纷纷附和。

    魏师古等人袖手旁观,并未插嘴。

    他们也想瞧瞧,陈金的真实水平,到底如何。

    “现场作诗啊……”

    瞥了秦文杰一眼,陈金故作迟疑,面露沉吟之色。

    “不敢?”

    秦文杰以为陈金有了怯意,脸上的冷笑更浓了。

    “有何不敢。”

    陈金抬起头来,自信一笑,“只管放马过来。”

    “好。”

    秦文杰有意刁难,“给黎老先生写一首送行诗,以一炷香为限,这对陈大人来说,应该不是很难吧?”

    陈金还没开口。

    一旁的王云却先急了,有些不忿道:“秦师弟,黎太博告老还乡,你可有作诗相赠?”

    “当然。”

    “你的诗也是现场做的么?”

    “不是。”

    早在几天前,他便已从陆渊处得知,黎崇告老还乡,身为多年至交,魏师古等人决定在望归亭设酒饯行。

    因此,他提前斟酌,几经删改,又与陆渊过目,方才写出了这首《六月初十望归亭赠黎太博》。

    “以秦师弟的诗才,尚且不能现场作诗,而是提前几天,便已写好。”

    王云据理力争道,“陈大人得知此事,不过半个多时辰,匆匆赶来,连一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又如何能现场作诗?”

    “王师兄稍安勿躁。”

    秦文杰淡然道,“陈大人大才,我岂能与之相比?”

    巧舌如簧,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便化解了王云的质疑。

    搞得王云争也不是,不争也不是。

    “王举人,不碍事。”

    陈金微微一笑,替王云解围,“黎老先生今日荣归,晚辈却空手而来,无物相赠,实属不敬。”

    “索性便以拙作一篇,为黎老先生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