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袭来，贺新凉毫无准备，连手脚都僵了。

    “为什么不用剑意应敌？”

    白行露知道贺新凉升入内门时，展露的那道剑意。他们两人，是近些年来，唯二在外门便领悟剑意的人。

    贺新凉说道：“我的剑意有些问题，还不能随心而动。”

    白行露叹了口气，似乎为少了一个切磋对手而遗憾。

    “你的剑道天赋不如我。”

    看似炫耀的话语，仅仅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她这句话是回答贺新凉的问题。

    “我自问不如师姐。”贺新凉也没想自己能比过她。

    白行露是真正的天才，天赋之高，连各峰峰主都要后悔没有收她为徒。

    “我只是想知道，在这些大众弟子当中，我的剑道天赋处在什么层次？”

    见白行露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贺新凉继续说道：“或者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显得自己的剑道天赋比较不错？”

    白行露恍然大悟：“你是在意师尊昨日里说的话？”

    这次轮到贺新凉疑惑。

    “师尊说让你参加门内大比，并不是让你一定要胜过其他人。剑道天赋如何，师尊他并不是很看重。”

    贺新凉知道她会错意了，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行露却直接了当道：“天赋如何，根骨如何，都比不过勤学苦练。内门大比名次，不过虚名而已。你与其关心这些，不如快些将剑意完全掌握。”

    说完，白行露走进里间，明显是逐客了。

    贺新凉没办法，只好退出洞府。

    果然，学霸怎么能理解学渣的痛苦呢？况且是那种天赋又高，又肯努力的学霸。

    贺新凉在升入内门时展露的剑意，是动用了特殊手段。他在高阳冈湖边待了八年，孤寂了八年，将心境调整到一种特殊状态，才在冥冥当中领悟了这道剑意。

    让贺新凉再来一次，先不论能不能做到，那种感觉他是不愿再忍受了。

    不过，白行露还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回答了他的问题。

    展露自身的剑道天赋最快速的途径，当然是内门大比了。

    可是距离内门大比只剩三年，时间太仓促了。难道要等下下次，那要在三十年后了。

    ……

    之后，贺新凉开始忙碌起来。

    除了修炼玉泉经和万象剑经，贺新凉还时常和陆卷耳走动，获取了不少情报。

    比如渡海峰峰主莫玄面冷心冷，生人勿近。莫玄原来是万象峰的弟子，在渡海峰峰主死后，一人一剑进入渡海峰，杀了数位渡海峰长老，才接手了渡海峰峰主的位置。

    比如上代掌门死后，这代掌门真人仓促继位，却还没突破天寿境，所以才一直闭关。

    又比如自上代掌门死后，数位峰主相继离奇暴毙。与上代掌门同辈的峰主，仅剩一人，自囚于藏剑峰至今不出。

    又比如，门内禁地时常传来鬼叫声，据说是上代掌门死不瞑目，化作厉鬼驻留在禁地当中。

    又比如，万象峰的至宝象帝剑，其实已经不在万象峰当中，而是在禁地当中镇压上代掌门化作的厉鬼。

    ……

    “等等，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跟九酝宗十大不可思议一样。”

    陆卷耳停下筷子，琢磨道：“九酝宗十大不可思议，这个噱头不错。如果写成书籍，应该能卖的不错。”

    贺新凉说道：“那你就要祈祷别被飞来峰抓住，关进大狱。按照门规，你这可是恶意抹黑，散播惶恐，扰乱人心。”

    陆重行也难得停下筷子，认真且严肃说道：“少爷，你要是进去了。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啪嚓——

    陆卷耳手中的筷子断成四截，面色铁青，牙齿咬的作响：“陆重行，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风趣幽默了。”

    眼见得陆卷耳就要动手，贺新凉赶紧转移话题：“你们知道哪里可以学习其他峰的剑诀吗？”

    “你问这个干嘛？”陆卷耳果然被转移注意力。

    贺新凉嘿嘿一笑：“触类旁通嘛。”

    如果让贺新凉专心于万象剑经，三年时间或许难有成就。就让一条路走不通，那就靠数量取胜。谁说博闻强识，就不算剑道天赋呢？

    陆卷耳深以为然：“也对，你入了万象峰，修炼万象剑经，各峰剑诀也都是从万象剑经脱胎而出，触类旁通说得过去。只是你现在刚刚入门，就走到这一步了？”

    要知道，以往万象峰的人，都是修行到一定境界，陷入瓶颈，才想着触类旁通，寻找出路。

    难道……

    “你要突破通玄了？”

    贺新凉筷子上的肉片滑落，被陆重行抢去。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早就踏入通玄境了，这事有这么惊讶吗？”

    “怎么不惊？我突破也是这两年的事。升入内门之后，先是沉淀了两年，我才敢闭关突破。你这才多久，就敢突破了？”陆卷耳真心建议道：“我知道你升入内门时，展现了过人天赋，但也不能好高骛远，须得沉淀心境。”

    陆重行吐槽道：“少爷，这些是峰主对你说的吧。”

    陆卷耳瞪了他一眼：“甭管是谁说的，道理总归是这么个道理。”

    贺新凉解释道：“也没有这么快，我只是未雨绸缪，至少还有三年时间呢。”

    “三年。”陆卷耳神色一动：“你果然想要参加内门大比。”

    “没办法。”贺新凉双手一摊：“我也是形势所逼。”

    陆卷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形势，还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你可以去藏剑峰。藏剑峰是九酝宗长老们闭死关的地方，许多长老便是在那里坐化，一身剑意散归天地。久而久之，藏剑峰许多地方都被剑意浸染，各峰剑诀都能从中找到影子。”

    “藏剑峰的峰主是谁？”

    陆卷耳顿了顿，说道：“藏剑峰已经很久没有峰主了。我只知道藏剑峰的藏剑决，最后一次现身是在三百前，之后便再无人修成藏剑诀。藏剑峰自那之后，便再无峰主。”

    “好，过些日子我就去那看看。”

    “对了，你屋后的湖是怎么回事？”

    “我挖的，习惯了。”

    ……

    过些日子，一过便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贺新凉终于来到藏剑峰。藏剑峰高耸险峭，一般人绝难上得去。只有突破通玄境后，体悟人剑合一，以御剑之法飞上去。

    藏剑峰云雾渺渺，贺新凉左右看了看，从清心铃中取出飞剑。此剑名为“灵均”，飞剑有灵，围绕着贺新凉转圈。

    贺新凉拿出绳索，一端绑在自己身上，一端系在飞剑尾端。

    飞剑向云端飞去，贺新凉随之在峭壁间跳跃。

    几经曲折，藏剑峰山顶就在眼前。贺新凉稳稳站住，将腰间的绳索解开，飞剑停在贺新凉面前。

    “你怎么在这？”

    贺新凉身体僵住，向身后看去，一道身影从云雾间缓缓现身。

    “白师姐怎么在这？”贺新凉尴尬开口。

    白行露先是看了看贺新凉，随即目光落在那柄飞剑上。好一柄飞剑，不过三寸长，剑光清亮，灵动非常，锋锐之意胜过许多名剑。

    “你的剑？”

    “嗯。”

    “好剑。”

    贺新凉收起飞剑，说道：“师姐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在说剑，还是在说人。”

    白行露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话语当中的歧义，说道：“我没那个意思。”

    贺新凉噗呲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不好笑。”白行露说道。

    “那我下次不说了？”

    “不必，想说就说。”

    “好。”

    一阵无言。

    “师姐怎么在这里？”

    “我来借剑意修行。你呢？”

    “我也一样。”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静，贺新凉说道：“师姐你先修着，我四处逛逛。”

    “这些地方，你可以去看看。”

    白行露扔过来一卷地图，贺新凉打开一看，里面标记了许多个地点。

    贺新凉认真道：“多谢师姐。”

    贺新凉离开山顶，照着地图来到一个山洞。山洞当中剑意凛然，有一股寒冷之意。

    “按照师姐在地图中的标注，这里应该是寒梅峰某位长老闭死关之处。”

    那位长老寿元无多，毅然决然进入藏剑峰闭死关，寻求突破境界延寿，最后未能成功，坐化于洞中。

    贺新凉走入山洞，感受弥漫在洞中剑意，忽然想到：“我这算不算在别人坟头修炼？”

    顿时有些荒谬感。

    抛开荒谬不谈，贺新凉找了个地方修炼《万象剑经》。

    《万象剑经》是一代掌门九酝真人为师弟万象真人，也就是二代掌门所创。万象真人极情于剑，在他手中终将九酝宗打造成一代剑道大宗。

    《万象剑经》即为九酝宗的剑道总纲，各峰一应剑诀都是由此剑经衍生。但剑诀终究不是剑经，正版的万象剑经只在万象峰一脉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