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上班路上。

    人来人往。

    陆衍往新出现的秦屠夫的摊子多看了一眼。

    倒没看到大嫂。

    不过有个蓬头垢面的人，却试图向秦屠夫的摊子靠近。

    秦屠夫一脚踢开，将其驱赶开去。

    陆衍见到这一幕，感到有些熟悉，死去的记忆仿佛在攻击他。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指指点点。

    让陆衍觉得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这秦家可够现实的！”

    有人说道。

    “你死了儿子不把气撒出来？”

    也有人反驳道。

    大伙全都吃瓜不嫌热闹大。

    陆衍已认出被秦屠夫驱赶的人是宝荣坊曾经的年轻掌柜李亚舟。

    差点成为秦屠夫第二个女婿的男人。

    相比上一回，陆衍大酒楼见到的那一幕，此刻，恍然隔世。

    陆衍没有过多驻留，转身准备离开。

    秦屠夫却眼尖，见到了陆衍。

    这一次，他意外的热情。

    陆衍没有理会，加快步伐走了。

    只是隐约，能听到好事者说：“那人就是秦可冬以前的小叔子？”

    “是啊，他大哥陆铁荣死后，一门心思想娶嫂子，不过那会秦屠夫看不上，人有宝荣坊的掌柜老爷巴结呢！”

    “我还记得这小子那天惨咧！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不肯走，被秦屠夫和他两个儿子扛起来丢出去！”

    “现在人家神气了，秦家女连着克死两个男的，成了扫把星，连他都不要了，你看秦屠夫想讨好的那个样！”

    ······

    陆衍来到衙门，琢磨明天开始换条路。

    他和秦家本无瓜葛，只是陆家大哥娶了秦家女，他又魂穿到陆家二弟的身上，才成了亲戚。

    但陆家大哥早死了。

    人死如灯灭，这关系，自然也该散了。

    何况上次跟秦可冬的谈话，也差不多将脸皮撕破了。

    陆衍眼不见为净，还是换条路好了。

    每天上下经过，见到怪膈应人的。

    陆衍打定主意，就是绕路走，有点远啊。

    他摇了摇头，有点无语秦家怎么就把家搬到了他上班路上。

    倒霉。

    陆衍叹了口气，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随着城里冷清下来，工作量倒也不大。

    针对出城作战的部队的后勤供应，有专门的人手组建专门的部门。

    都是香饽饽，战后可论功请赏。

    陆衍没挤进去，就做些日常的工作。

    清汤寡水的。

    很没意思。

    一天摸鱼结束。

    陆衍有种聪明才智无处可用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很好。

    他又不是真来衙门当牛做马的。

    纯粹混个工作，有个正经营生，来大隐隐于市。

    陆衍下班离开衙门，这一次就绕了路，没有走最近的常走的，比平时晚了一些到家。

    好在一路无事。

    没有走错路或遇到什么糟心事。

    陆衍开始煮饭煎药，间隙的时间，顺便在院子里站会桩功。

    这白鹤桩功到了小成境，就变得突破艰难。

    陆衍也没好法子，就有空没空地站站，感悟感悟。

    毕竟按功法所示，要想突破到大成境，需做到内外相合，虚实相生。

    颇为玄乎。

    陆衍也不太明白，木珍武馆的苏玉锁也讲不大明白，她自己都还在小成。

    所以陆衍就只能自己慢慢琢磨。

    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贵在坚持有贵的道理。

    他站了一刻钟，感到气血升腾，浑身筋骨舒展，便缓缓收功，到厨房将闷好的饭吃了。

    这一次没有煮小米粥，就普通的大米。

    他慢慢嚼着，心里在想不知道等雾源米成熟后，灵米的口感又如何？

    陆衍掐指算了算，还有不到两个月，心里等得有点痒痒。

    目前武道是在精进，但修仙却卡在炼气一层，原地踏步。

    陆衍的唯一盼头，也就只有雾源米了。

    希望吃了灵米，能有突破吧。

    吃完晚饭，收拾收拾，陆衍看看天色，也快深了，他准备检查一下门窗，就往青源洞府去，却意外听见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陆衍一下就听出是大嫂秦可冬的敲门声。

    他不准备开门。

    但秦可冬很坚持，一直敲。

    陆衍只能开门。

    “天热了，我看你还穿着厚布衣服，所以给你裁了布料做了身轻薄的衣服，你试试？”

    秦可冬似乎有健忘症，一开门，便是贤惠的大嫂模样。

    陆衍皱起眉头，意识到秦家大约搬来有几天了，自己是今天才注意到，但秦可冬可能早几天就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会有工夫，做好了新衣给自己送来。

    毕竟一套新衣，手工做下来的时间不短。

    秦可冬见陆衍不说话，便想将衣服展开，给陆衍披上试试。

    陆衍往后退了一步，拒绝道：“大嫂，我自己有衣服，不必了。”

    秦可冬见陆衍不穿，将衣服放下，又拿起一个篮子，向陆衍道：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品酥斋的糕点，这是我今天下午特意排队去买的，你试试，很好吃的！”

    陆衍不语，准备将门关上。

    秦可冬忽然落泪。

    “陆衍，你也觉得我是个不详之人？”

    陆衍依旧把手放在门边，随时准备关门。

    秦可冬见了，咬咬牙道：“好，你不用赶我走，我自己走！”

    说完，她就掉头离去。

    陆衍低头看了看对方送来的新衣和篮子里的糕点，知道此女是不会把东西拿回去了。

    属于硬的不行来软的，至柔至强。

    陆衍确实也没法把东西给对方塞回去，彼此一拉扯，动静就大了，附近的街坊邻居就会像蝗虫一样将两人围观。

    那场面。

    陆衍打了个寒颤。

    但也不能平白收了秦可冬的东西，不然就欠人情了。

    他想了想，对走了好一会，才走出不到十米的秦可冬道：

    “大嫂，李亚舟此人，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若有心，就让秦屠夫给李亚舟送个礼，道个歉吧。”

    免得将来招来杀身之祸。

    陆衍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从上次秦可冬来他这被拒后，直接去衙门报案的举动来看，是个聪明的女子。

    话不用全都说出来。

    陆衍和秦家，也没那么近的关系。

    点到为止即可。

    其实他也不确定李亚舟能不能翻身，纯粹是想起上回同事刘勇西说得话，毕竟此人的消息还算灵通。

    判断的，也不算无稽之谈。

    陆衍用这个消息还人情，将来无事就无事，若有事，也算救人一命。

    足够和秦家划清界限了。

    秦可冬听了陆衍的这个消息，却没有一点触动，反倒转身看着陆衍，神色凄婉道：

    “你真的，对我没一丝旧情？”

    “砰！”

    陆衍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