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侠······咳咳。”

    “躺下说。”

    陆衍连忙走到何桓身边，扶着他躺下。

    何桓摇头道：“躺不了，躺下，就真躺下了。”

    陆衍迅速检查了一番何桓的身体，确定身上的伤势确实积重难返了，不由有些感伤道：

    “你们帮派的安家费，能拿到手吗？”

    何桓苦笑道：“仗打成这样，拿不到了。”

    陆衍默然片刻，感叹道：“妖魔凶残。”

    何桓却摇头道：“不是，我是被自家兄弟砍得。”

    陆衍诧异地看着何桓。

    何桓小口喘息一会，才接着道：“陆少侠，上回在这，我不是告诉你，我没能抢到头批名额吗？”

    “抢到的，基本都死了。”

    “我是第二批，运气不错，赶到战场的时候，反叛的眉坞已经被清剿了，我就顺利成章地闯了进去，抢金子、银子、珠宝，抢得满心欢喜，人都跟踩棉花似的轻飘飘的，然后，我兄弟就背后捅了我一刀······”

    陆衍扶着何桓，能感受到何桓的心哀。

    何桓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那兄弟心不够狠，刀不够稳，被我反手一刀砍断了脖子。”

    “毕竟，我家琪琪还等着我回来呢······”

    陆衍没有说话，这一刻，他脑海想起的，不是琪琪小家碧玉般的可人模样，而是青源子在见闻录中的一些记述。

    其中讲到许多修士到了秘境宝藏之中，被宝物所吸引，父母师长亲戚伴侣都可能反目成仇，彼此厮杀。

    更不用说兄弟。

    自古以来，捅兄弟背后刀子的，往往就是兄弟。

    理由也太多了，女人、财宝、权势。

    向上爬的位子太窄，容不下第二人，就只好请兄弟赴死。

    老祖宗讲苟富贵勿相忘，现实却经常是可以共甘苦，不能同富贵。

    眼前的何桓，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陆衍想起自己不久后可能就要进入的修仙界，心中愈发警惕。

    到那儿，可以相信的，就永远只有自己！

    何桓似睡非睡地闭上眼，陆衍准备离开，让对方享受最后的人生时光。

    忽然，何桓一把攥住了陆衍的手。

    眼珠外凸，血丝分明，紧紧盯住陆衍。

    陆衍隐约猜到了什么，有心想拒绝，又张不开口。

    他现在的实力，何桓的请托不过举手之劳，只是本能地不愿沾惹麻烦。

    可麻烦很小，又是临死之托。

    陆衍并非草木，到底还是没有推开何桓的手，听他将临终遗言讲完。

    “陆少侠，我没有父母，兄弟现在也没了，留在人世间的，只剩下琪琪，也是我唯一牵挂的······陆少侠，我一直喊你少侠，请你，将我把这包东西给她！”

    陆衍速度极快地将何桓递出来的东西藏起，清楚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何桓从眉坞和他兄弟身上，抢来的金银财宝。

    但陆衍还有一点疑问，向何桓问道：“为什么相信我？别说你真觉得我是少侠，我不是。”

    何桓惨然地笑了笑，眼珠子看向四周：“陆少侠，你看看，这四周，除了你，还有谁是个正经人？”

    陆衍扭头看着充斥医馆的帮派分子，承认相比他们，何桓说得对，自己确实是个正经人。

    “何况，上次，陆少侠你不是没看上琪琪吗？总算是个安慰吧······”

    说完，何桓死了。

    陆衍看着何桓死在眼前，感觉像是春天花朵开了，秋天叶子落了一般自然。

    ······

    夜色渐深。

    陆衍离开木珍医馆，回到自家小院。

    他休息了会，穿到青源洞府中。

    陆衍从袖子里拿出白天装了毒虫的小瓷瓶，思索片刻，又将青源子留下的见闻录等典籍放到一边，接着打开小瓷瓶，将毒虫倒在桌上。

    可以确认，毒虫确实死得不能再死。

    陆衍先用法力包裹，毒虫没有任何异样。

    就像一只普通的昆虫，模样有点像七星瓢虫，相比白天刚摄取时的状态，此刻整体呈一种半透明的质状。

    那种令陆衍感到仿佛灵气的波动也彻底消失了，完全感应不到。

    陆衍耐心地研究了一会，将自己的手指触碰在毒虫身上，接着将自己的灵识放入其中，开始探索。

    利用灵识探索的手段，陆衍已经使用的非常熟练了。

    上回利用流浪狗检验药性的时候，就用的不错。

    陆衍缓缓探索，察觉到这毒虫体内，似乎遗留了一股气息，就是这股气息，给了陆衍一种类似灵气的波动。

    不过此刻这股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依靠灵识，才能察觉一二。

    并且很弱小，令陆衍感觉不到威胁。

    陆衍仔细感受着，同时脑海里不断闪过自己读过的有关修仙界的一切典籍。

    “留下这股气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陆衍思索着，从毒虫体内将灵识收回。

    “可以确定，是和灵气同级别的存在。”

    “但相比灵气的中正平和，此物，似乎更加残暴邪恶一些。”

    想到这毒虫是从和妖魔作战的兵丁身上得来了，陆衍很自然地联想到了魔。

    “相传，修仙界之外，还有其他修行大界，但不论是修仙界还是其他修行大界，妖族和人族，都是依靠灵气来修行的。”

    “区别，只是妖族将灵气变种成了妖气，但人族之中，同样有魔修，修魔气，但这种魔气，和妖气一样，都是从天地灵气中变异过来的。”

    “本质上，没区别。”

    “所以如果这毒虫体内曾经存在过妖气或人族魔修的魔气，我应该能判断出来，青源子虽然修为不高，但活得还挺久，留下的见闻录中，各种杂谈都有，像妖气和人族魔修魔气这种可以说修仙界的基础常识，介绍的可谓非常详细，特征点也清楚，不难判断······”

    “但目前我观察下来，这毒虫体内曾经存在的，应该不是妖气或人族魔修的魔气，而排除这两样，又跟妖魔有关的，反正目前，从我的知识储备中来说，只能想到传说中的上古魔界的先天魔气！”

    陆衍将毒虫又放回小瓷瓶中，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上古魔界的先天魔气？”

    “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

    修仙界中，随着人道大昌，都根本见不到这玩意了，青源子也只是转载了一篇有关上古魔界的杂谈，里面对先天魔气这种真正魔族修行的能量提了一嘴，至于具体如何，也没有详细的资料。

    陆衍不太信这毒虫和古魔的先天魔气有关。

    毕竟修炼先天魔气的魔族，在修仙界中，都算个不小的麻烦。

    如果大魏世界中真有这种魔族，不可能人类还能和妖魔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占据主导位置。

    早就沦为妖魔的猪羊了。

    “但不论怎么说，此地的妖魔，不简单。”

    陆衍心中对妖魔的忌惮，愈发拔高。

    “明天，就上半天班吧，去白鹤武馆看看，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