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飞段的童年
雨夜,林间。
小男孩蜷缩在大树下无助哽咽。
奈提很奇怪,上一秒不是还在举行仪式吗?
怎么下一秒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这幅画面,还不待他继续深究,画面突然一转。
三名醉汉闯突然闯入家中,他们手持酒瓶与棍棒,衣衫不整,口中更是污言秽语:
“婊子,还有那个叛徒的杂种。”
“瞧瞧,他们在干什么呢?他们在吃糖果。”
“哈哈哈,果然是肮脏的一家人,老子是叛徒,老婆是婊子,而他们的孩子,更是个龌龊的小偷。”
简陋的房门被一脚踹开,那位漂亮的女人满脸恐慌,她死死的将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小男孩拽向一边,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孩子面前,但这尽是徒劳,因为她此时正卧病在床,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但她还是极力的护着自己的孩子。
上一秒她们还凑在一起开心的说着悄悄话,小男孩偷偷的向妈妈分享自己“捡”到的糖果,他的声音很小,小小的脸庞上是满满的期待,“妈妈,请你尝一口,可甜了。”
“这糖果我捡到后在原地等了好长时间呢,没人来找,我才拿回来的,妈妈请放心吃。”
小男孩说完赶紧递上糖果,他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因为他撒谎了,糖果并不是他捡的,而是他偷来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只因这个糖果,妈妈太需要了。
“我们飞段真是个好孩子。”女人笑眯眯的抚摸着小男孩的头顶,眼中红红的。
飞段?这是飞段?
奈提心中大惊!画面还在继续。
“妈妈,那你快吃,明天我再去捡些别的吃的回来。”
女人满眼不舍,她并不是舍不得糖果,而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你吃吧,太甜了,妈妈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我不吃。“
小男孩斩钉截铁的拒绝道,稚嫩的脸庞上显露出无比坚定的倔强之色,“这个是给妈妈的,听说吃了糖果,病就能马上好。”
“吃了糖果,生活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妈妈你快吃,吃了你就不会再受那么多苦了,说不定还能等回爸爸来。”
小小的人儿竟能说出这么暖心的话,可能在小男孩的世界中,糖果真有这样的魔力,为此他才不惜冒险去第一次偷东西。
女人被小男孩的话感动到了,她笑着问小男孩:“谁告诉你的,糖果竟然有这么大作用?”
“这我就不能说了,总之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大人,我答应那位大人要替他保守秘密的。”
女人闻言,又当是小男孩在学大人的语气说话,她又不忍扫兴,于是宠溺的笑道:“好吧,那就听我们飞段的,妈妈只尝一口好吗?既然糖果能让人健康,妈妈希望我们的飞段多吃点,将来才能健健康康的,好吗?”
见女人终于有所松动,小男孩赶紧将糖果递到她的嘴边,“我不吃,这个妈妈都吃了,吃了病就能马上好。”
小男孩倔强的将糖果递到女人嘴边,他执拗的认为,只有妈妈完整的吃下这颗糖果,她的病才会不打折扣的完全康复。
小男孩无比期待的盯着奇迹发生,仅有一厘米之遥,妈妈的舌尖就能碰触到糖果。
可惜……
哐当一声。
屋门被踢开,是醉汉闯入家中,这样的事,小男孩自有记忆以来,已经遇过很多次,每一次,小男孩心中都是无比恐惧,但每一次,他都倔强的张开双臂,抖抖簌簌的挡在那群人与母亲之间。
每一次,在这种时候,他都在心里无比期盼,祈求时间过得再快一点,他们赶紧离开。
那些人总是叫嚣着小男孩的爸爸是汤隐村的叛徒,是害死同伴的罪魁祸首,是应当被邪神诅咒的混蛋,他们总是在这对母子身上,肆意的宣泄着心中的恶意,小男孩小小的身体,这次依旧是抖抖簌簌的张着手臂站在那群人面前,他只希望时间快点,再快点,这群人喧嚣完赶紧离开。
可惜这次不会了……
糖果掉落在地,顺着地面滚落,上面沾满灰。
那群醉汉怒吼着小男孩就是小偷,他们一把将小男孩提到空中,威胁着要将他烧死。
女人也被强行拖下床,他们要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烧死。
女人趴在地上,抱着为首的那人双脚,哭喊着祈求他们,“你们要烧就烧死我吧,放过我的孩子。”
“妈妈,不要!”
“你们放开我妈妈。”
小男孩拼命怒吼着,双手双脚在空中不断乱踢,企图挣脱醉汉的束缚。
人群后方窜出一人,尖嘴猴腮,他讥笑着盯着眼前的女人说道:“留下这个贱种,让他亲手烧了他母亲,哈哈哈。”
闻言,为首的酒鬼脸上立刻疯狂,“好,好,肮脏的婊子,被她那肮脏的小偷儿子烧死,太解气了,哈哈哈。”
女人被他们粗暴的拖出门外,他们竖起木桩,嬉笑着将女人绑在木桩上,他们又在女人脚下堆满干柴,接着他们找来汽油,浇在女人身上,浇在下面的干柴上。
他们点燃火把,强迫着把火把塞入小男孩手中。
小男孩奋力的推开眼前的火把,他反抗着那些大手,但完全无济于事,小孩的力量在那群醉汉面前如同螳臂当车,毫无作用,他只能改为祈求,他大声哭啼:
“放开我妈妈,放开我妈妈。”
“呜呜呜,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妈妈。”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偷东西了。”
“求你们放了我妈妈。”
然而,他的求饶认错并没有换来醉汉们的同情,他们钳住小男孩的手,逼迫他将手里被握着的火把丢向火堆中央。
突然,女人笑了,她的目光无视掉那些醉汉,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满眼尽是温柔。
“小飞段,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妈妈好想好想陪你一起长大,但是妈妈好累呀,妈妈好想好想睡一觉,妈妈不能再拖累我们飞段了。”
“你一定要健康的长大,勇敢的活下去。”
“我的孩子,对不起,妈妈真的舍不得你呀。”
火把从小男孩手中被扔出,飞向母亲脚下。
“不啊!不要啊!”
“不要啊!”
小男孩张大嘴巴,喊的撕心裂肺,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绝望的看着,吼着,然而无济于事,瞳孔中倒影出熊熊烈火,而在烈火正中央,母亲仍旧微笑着,她没有哀嚎,没有哭啼,没有挣扎,她就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和他告别。
久久的,火焰彻底吞噬了母亲,那个漂亮温柔的女人,身影消失在烈火当中,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哈哈哈……”
四周响起掌声和笑闹声,但小男孩的世界已经彻底失声。
他无力的趴在地上,仿佛被抽走灵魂一般,他双目空洞的盯着那堆还散着余烟的灰烬,他努力的爬向火堆,想趁火焰还未彻底熄灭时,最后一次再感受下母亲怀抱的余温,然而……
大雨突至,浇灭了小男孩最后的奢望。
人群作鸟兽散,空余小男孩一人,他流干了眼泪,他静静的爬起来,失了魂一般,在雨中漫无目的行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世界上唯一爱自己的人不见了,心里好难受呀!
“妈妈,妈妈……”
小男孩嘴里一直重复着呼喊,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