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警官这时也凑过来，伸手把地上“那个人”拿了起来，同样很疑惑，“水？”瓶子上的王姓艺人笑得文质彬彬，只是沾染了很多灰尘，而且隐隐有膨胀的迹象。

    吴生接过瓶子，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角度仔细观察，对胡警官说，“没开瓶，没有生产日期，再加上这个人的代言时间，嗯……”吴生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是1998年到2009年之间生产的。”

    胡警官眉头紧蹙，脑袋里不断捋着思路。思考着这瓶水是那个老头放的，还是无意间发现这里的人放的，那么放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是外面进来的人发生了意外，落在这里的？但是现在掌握的情况太有限，实在无法确定。

    正在胡警官思考这功夫，吴生发话了，“这个洞是特意挖出来的，你看。”说着，吴生把手机向四周照了一圈，说，“所有的墙面都有铁锹和镐头的挖掘痕迹。”

    胡警官又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挖掘痕迹已经开始慢慢剥落，不过细看之下，还是能分辨出一条条宽窄不一的沟壑，特别是有的地方还有非常光滑的剖面，一看就是人工开掘的。

    胡警官转了两圈，除了这两样发现，实在是没有别的线索了，就招呼吴生道，“走吧，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说着，往刚才跨过来的地方走去。

    吴生看着胡警官的灯光慢慢向对面移去，眼看着要到墙边的时候，胡警官突然不动了。吴生避开胡警官的后背探过头，向灯光所照之处看去。“还有一个洞！”吴生小声惊叹道。

    胡警官率先走了进去，拿着手机四处照明，不一会儿就看清了全貌。原来这里的大小、高矮，和刚才在对面发现的土洞一样，就连墙上也都布满了开凿的痕迹。吴生掐着下巴嘀咕道，“两边都有，格局都一样，绝对不是偶然。关键是干嘛用的捏？”正想着，胡警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递到吴生面前。同样的艺人，同样的笑容，同样的没有生产日期，甚至与对面发现的矿泉水一样，隐隐有胀瓶的迹象。

    “看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而且是同一个年份。”胡警官说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吴生慢慢摇摇头，跟着微微皱眉，实在想不通在这里开两个洞，放两瓶水是什么目的。

    胡警官见吴生没有头绪，绕过吴生走出土洞，伸手招呼他继续探索。“走的时候注意点两边，备不住还有其他的土洞。”

    就这样，他们两人揣着一肚子文号，接着向前探索。不出所料，再往前走不多远，胡警官在墙边发现了另一个土洞，只不过这个土洞没有之前发现的宽，但是要更深一点，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把长条板凳。

    胡警官和吴生大眼瞪小眼，这回彻底懵圈了。吴生小声道，“这建筑格局没谁了，这小客厅布置得跟农村厕所似的！”说着，就想坐上去歇歇脚。

    胡警官正在板凳另一端上上下下地仔细观察，没防备吴生突然坐下，只见随着吴生坐到板凳上，另一端突然高高翘起，猛地给胡警官下巴来了一下。胡警官捂着下巴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又生气又无奈地瞪着吴生。吴生也没想到给了胡警官一记“下勾拳”，心里一边暗爽，想着“平时净你吓唬我，你也有今天！”一边嘴上道歉，“诶嘛，不好意思哈胡警官，这种是误伤，不能算袭警！”

    胡警官放下手，愤愤地说，“本来刚才用手拿那两瓶水我就够后悔了，想在上面找那老头的指纹，但是既然拿了也就不纠结了。现在想在凳子上找找线索，你可好，直接给我把现场都破坏了，你让我怎么看！”

    吴生贱兮兮地把板凳扶起来放回原位，还轻轻拍了两下，说，“诶，别生气嘛。要是你们警队信息系统里有这个人，当年抓到杀人犯的时候，让他一个一个‘过筛子’就找到了。既然没找到，就还是没在系统里。所以你发现指纹也没用，是不？”

    胡警官一想也对，但还是因为这记“下勾拳”有点生气。于是向吴生摆摆手，说，“赶紧上你那边接着走去。”

    “得令！”吴生很庆幸胡警官的关注点没在他身上，否则真不好说是不是又要挨一套军体拳。于是乐呵呵地往对面走去，就在马上要到墙边时，吴生顺着灯光低头一看，又在墙壁下方发现一个洞。这个洞很矮、很小、很浅，不到一立方米那么大，灯光一下子就照出了全貌。吴生趴在地上，又反复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这时，胡警官从后面走过来，看吴生趴在地上，也跟着蹲了下来，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土洞，问，“这里有啥东西？”吴生再三确认后，回头说，“不知道，啥都没有啊！”

    “有没有暗洞，或者机关？”说着，胡警官开始用警棍在土洞内部四处戳，非想找点东西出来。可戳了半天，除了掉下来的土渣，什么都没有。

    吴生纳闷道，“怪了，其他洞都有东西，就它没有，而且还这么小。莫非拿走了？还是什么有机物降解了？还是……”吴生正嘀咕着，突然很惊恐地回头看向胡警官，说，“胡警官，你说，有没有可能放的是活物，自己跑了？”

    胡警官被他这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警戒起来，毕竟在这地下空间里养的活物，绝非善类。如果这东西还在这里，估计不一定会在什么角落里伺机而动。他们两个照明范围有限，它若真发动进攻，到时候一定吃亏。

    “嘿嘿嘿~”胡警官正警戒着，耳边传来吴生贱兮兮的笑声，胡警官低头一看，吴生正摆着“卧佛”的姿势，从下往上冲着胡警官笑，“胡警官，你这是太心急了，失去判断力了。”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边打扫身上的土边说，“不可能是活物。在这空间里圈养活物，那必定有食物供应，否则必死无疑。就算是有食物，那也必然有排泄物，这一路上除了那种香气，什么异味都没有。而且你看。”吴生指向洞口，说，“这洞口开凿的沙土还在，有活物肯定会留下痕迹。”说着，拍了拍胡警官的肩膀，难得正经地说，“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别给自己压太重的担子。咱们都到这了，迟早会发现线索的。”

    胡警官听完，慢慢放下警棍。心想，确实啊，他追这个案子追了好多年，一直毫无进展，总觉得对不起那些孩子，也不配穿这套警服。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可查，却让他不自觉失去了理智，这样反而适得其反。这么想着，胡警官定了定神，冷静地对吴生说，“走吧，再看看里面。”

    吴生一听，又拍了拍胡警官的肩膀，和胡警官一左一右，继续往前探索。

    向前行进有十多米，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浮现出轮廓。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胡警官和吴生在黑暗中互相对视了一下，降低身形，把警棍和武器横在胸前，一点一点摸了过去。

    随着灯光慢慢靠近，一张通体红色的木桌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胡警官和吴生快步上前查看。只见暗红色的桌子摆放在地道正中间，桌上放着几本老式笔记本和一盏插着白色老式粗蜡烛的灯座，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吴生拿起笔记本，借着手电仔细翻看，上面写满了阴阳平衡和五行相生相克的法子，包括杀人取心、屠牛献祭这样的血祭。笔记本中，每隔几个方法中间就会空一页，直观上像是一套一套的秘籍。而且每套秘籍内的各个方法似乎是有某种关系，从法律的角度讲，它们都是按犯罪由轻到重排列。但是，这些方法绝大部分都被画上了大大的叉，看来是没有效果。只剩两套还没有被划掉，屠牛就是其中一套的第一步，而杀人取心就是另一套的最后一步。

    吴生正看得出神，胡警官伸手把书拿过去，正好看到杀人取心的那页。他放下书，用手指划了一下满是灰尘的桌子，狠狠捻了捻，说，“确定就是这了。”说着，像介绍现场似的，用手机四处照了一下。

    当手机扫到墙边的时候，另一个洞赫然出现在灯光里。胡警官愣了一秒，果断抄起警棍就往里走去。吴生这边抬腿刚要跟上，他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拿起手机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过了十几秒，他们两个又重新集合在桌前，一人拿着铁锹，一人拿着镐头。两样东西虽然布满了灰尘，但还能在灯光下隐隐反射出磨得发亮的金属边缘。看样子，就是当初开掘地下洞的工具。

    “既然工具在这，估计前面快到头了。”胡警官分析道。说着，把铁锹伸向前面，向通道内迈了几大步，一下就碰到了边缘。

    吴生跟过去一看，只见再从桌子往里几米，就到了通道尽头。他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一圈，发现尽头处和来时路上一样，只有木头椽子和满壁灰土，没有任何不同。

    吴生皱起眉头，双手拄着镐把，把脑袋放到手背上，自言自语道，“这就完了？”

    胡警官双手叉腰，一副很泄气的样子，说，“完了。”说完，泄愤似的把铁锹举起，狠狠往地上一插，“又特么没抓到！”

    吴生掏出烟来，又点燃打火机准备放松一下。看着忽明忽暗的火苗，吴生突然松开火机按钮，抻直了身子，叼着没点燃的烟对胡警官说，“大壮！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