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武一路奇闻
盟津渡口,东岸驿站。
头一天,姜武白嫖了崇济世子。他蹭了世子一趟船,一晚驿站,还蹭了两顿饭:晚饭和早餐。
姜武昨晚就想起程赶路,但是却被世子一句“黑灯瞎火,你急个球”说的老老实实的睡了一觉。
世子说话露骨,但是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
还别说,一大早起来后,精神抖擞,姜武感觉全身都是力气,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羊。
姜武醒后,也顾不上洗漱,直接就来到了崇济世子的房间,这是驿站天字一号楼,是一套独门独院的单栋阁楼。
他只见院子门口有两位坐在地上打瞌睡的侍卫。
他往里瞅,院子里面房门口却没有一个侍卫!一个左监世子外出住所,警戒如此放松,姜武以为来错地方了。
姜武几个跨步,绕开坐在地上的塔拉着头、嘴巴还流着口水、做着春梦的侍卫,进入天字一号楼院内。
左脚刚踏入院子的第一块地板,就听到暗影中有人劝阻。
“出去!”人不见,声音现。
姜武东张西望,什么人也没看到。今天自己赶了个大早,此时天色还早,太阳未出,以为自己听错了。上次受伤后,偶有耳鸣。
姜武继续往世子房前走,快上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人,将一把短剑欲横在自己脖子上。
姜武身手不错,急忙一个闪身退后躲开。
此时才看清来人,一个全身黑色劲装之人,看身材应是女子,错落有致。
“你是何人?”姜武手里并无兵器,被驿站收缴了,看对方并未追击,无什敌意,试探问。
黑衣女子并未说话,只是盯着姜武,扬了扬手里短剑,一是提醒他自己有武器,二是提醒他退出去。
姜武性子急,想早点见到崇济世子,早点离开,禀明来意,“老夫叫姜武,世子认得老夫。老夫来找世子,取自己东西,麻烦你通报一声?”
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双眼紧紧盯着姜武。姜武无奈,又不能硬闯,只能退出去等待。
在世子院子前等了个把时辰,姜武远远的看见崇济带着一身女仆装,胸前鼓鼓的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哈欠连连。
姜武急忙和睡醒的侍卫打招呼,在院门外,他大声喊到:“世子,早!”
崇济一听,看到姜武,不耐烦道:“你这老小子,白吃白喝一天了。还不走,咋的,还等着吃午饭?”说完,朝他招手。
姜武顺势走进了院门,此时未看见那黑衣女警卫。
姜武近了近前,尴尬的笑了笑,抱拳禀报:“世子,你看,那个吹箭。”
“一个破吹箭,你还怕老子贪了不成。”崇济说完,对旁边女人吩咐道:“瑛姑,你马上去叫丸子把吹箭拿出来还人家。”
崇济昨晚登岸,就从阿二那要了吹箭。
爱妾丸子开心不得了,使出浑身解术伺候世子累的早早入睡后,独自一人拿着吹箭研究了一晚上,似乎要不眠不休。
两人在房门口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等的崇济哈欠连天,才看到冒着黑眼圈的丸子拿着吹箭,磨叽的走了出来。
一脸倦容的丸子依依不舍,她琢磨了一晚上吹箭,心想这吹箭看起来简单,但传闻可以射击百米之距,想来里面应有机关,可是琢磨了一晚上,一无所获。
丸子无奈,双手托着吹箭递给崇济,两眼含泪的哀求道:“世子,奴家还没看完呢。”
崇济知晓她在演戏,但她这招却是很有效。崇济等待的气却是消退了,便没再责骂爱妾和奶妈的磨磨唧唧,耽误他吃饭。
崇济见不得她流泪,伸手抱住丸子,在她眼圈上吧唧了一口,安慰道:“丸子,瞧你这小眼圈快成黑妹了,哥哥怪心疼的。一把破吹箭,老子还以为有啥特殊机关,其实就是一节普通的竹子。”
崇济说完,接过吹箭,在上面亲了一口,对姜武嘻嘻笑道:“老姜,你老小子有福分了,这吹箭上面还有丸子的体香,给你闻闻过过瘾。”
丸子撅着嘴巴,抱住主子的胳膊,撒娇道:“世子,奴家就是觉得喜欢,想学学如何吹箭呢。”
崇济看她撅嘴甚是可爱,用手摸了把香唇,打趣:“丸子,吹箭有啥学的,老子还是喜欢你吹箫。”
瑛姑在一旁听得脸红耳赤。她虽然跟了世子多年,三人也同房厮混过。但比不得丸子是风尘女子,她脸皮薄的很,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姜武老脸也是一红,大家都是男人,深刻明白吹箫的乐趣。但他此时心里通透,伴君如伴虎,别看世子嘻嘻哈哈,说不准转眼就反悔。
姜武趁着世子高兴,急忙抱拳提醒道:“老夫代表大小姐,三郎,感谢世子的大恩大德。”
崇济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去心似箭,将吹箭丢在姜武前面的地上,说道:“老姜,老子看你顺眼,你也算是条硬汉,居然可以在阿二那傻鸟面前过招。本世子也不留你,知道你着急寻你主子。今天,咱们各走各路,互不相欠。”
崇济说完,喊了声“胶鬲”,就见他的马夫手里拿了个黑色包裹跑了过来。
马夫胶鬲将包裹递给姜武,并对他说:“姜侍卫,这是我家主人为你准备的衣物、干粮和水袋。我家主人还送了一匹骏马给你。你可直接在驿站门口领取马和你的佩剑。”
姜武双手托着包裹,心里非常感动,甚是羞愧,感觉自己这是拿着男主人的钱,去帮女主人找情郎。
姜武只能再次拜谢,素来刚勇的他有点感觉无地自容。
崇济摆了摆手,“滚吧。别煽情了。这些不是给你老小子的,是给我那小舅子的。你要遇见他了,告诉他,姐夫甚是想念,哈哈。”
说完,崇济大笑,一手抱一个女人,带着丸子,瑛姑二女朝驿站大堂摇摇摆摆走去。
举手之劳,顺手人情,何乐而不为呢,这是阳林叔教他崇济的。
阳叔从小教育他,你再如何苦,也是崇侯之子,比绝大多数人都幸福,温饱不愁。给人一饭之情,别人会惦记你一世之恩。要没阳叔,他崇济早死了。
小时候,与母亲在樟树村相依为命,崇济甚至希望阳叔是自己父亲,那该多好。阳叔的每一句叮嘱,崇济都铭记在心里。
姜武目视世子离开,作了个揖感谢,心想这个人情是欠大了。
姜武弯腰捡起吹箭,抹去灰尘,小心的藏在怀里,背上包裹。
姜武快步走出驿站,顺利的从卫兵手里拿回心爱的配剑和一匹黑色的骏马。
姜武抚摸了一下自己长剑,这是一把青铜剑,长三尺,他自己取名为“英武”,英是他媳妇,武是他的名。
铜剑是族长亲自赐予他的,当时姜武欣喜的流泪,剑是勇士的象征,也是荣耀的表彰。姜武以前用的可是石斧,稍微用力就会撞裂。
羌人无法制造青铜,整个东土,也只有大商才有这个技艺。
族里每一把青铜剑都有一个传奇的故事,姜武的青铜剑也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他想起了族里的点点滴滴,想到族长只有三个儿子,老二已经受伤无法骑马,老三要是再出意外,那就变成独苗了。
不管如此,他姜武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找到三郎。
骑士配长剑和骏马,那才是骑士。
姜武一脸坚毅,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架,架,”他骑上黑马,直奔西边的银屏山脉而去。
银屏山脉,方圆数百里,位于河东盆地西北方向,在大商粮仓河东平原与鬼方草原之间,成为两个世敌之间的天然屏障。
银屏山脉的主峰就叫银屏山,紧邻黄河,传说高上万尺。
从驿站出发后,姜武一路打听了所遇到的山民,山民像遇见鬼一样躲着他,并连呼:“银屏山不可去,那可是神仙住的地方。”
其中,有个比他年纪还大的老樵夫收了他一块商币后,神神秘秘的说道:“老弟,老夫看你一人一马,也非常人,若非有隐疾,恐也不会独自求仙问道。我跟你讲啊,我们村早年确实有个老头,结婚多年无子,偷偷的跑进山里,几年后像变了个人,童颜白发,掐指能算,续娶了七八位夫人,生了一窝娃子。”
说着说着,老樵夫流出了口水。听得姜武啼笑皆非。
姜武作为羌人,从小喝羊奶长大,厮杀一生,什么妖魔鬼怪装神弄鬼都是听过见过,自然不相信他说的神仙,他们羌人只相信剑与马。
有些传闻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银屏山作为虞人的圣地,就是虞人信仰的女蛙神庙所在,仅此而已。
蛙神造人,人造王冠。虞人的格言,振聋发聩。
传闻该神庙就在山中,上有九宫八卦迷宫。迷宫他肯定是破不了的。他怀疑自己的族长恐怕也不行。
二十年前,族长带领全族归化大商。在那之后,族长就到处收集大商的典章、秘籍,工艺,并四处邀请大商的游历学子坐堂讲课,传道授业,好吃好喝,以国士待之。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年前,部落来了一个浑身长虱子的白衣商人,进门就说要见族长。
那天刚好就是姜武执勤守门,看他全身褴褛,哪里肯放。
不曾想族长居然亲自出门迎接,将他引入房间,更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族长居然送上全族最美的姑娘侍寝。
姜武是个武夫,他不懂族长做这些动作的深意,包括族里长老也是反对者多。
许多老一辈的人觉得族长这样做,或许和他年幼的时候当过战俘有关。
传闻羌人族长年幼的时候被大商俘虏后九死一生,失踪了五六年,是前族长用十匹马的代价把他赎了回来。
绝大部分羌人只相信人的头颅只服从长矛,长矛所指,便是所向披靡。
比如这次前往银屏山,姜武就是没有太多思路的,心里想着横竖大不了是个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就一直朝山上走去,人到山前必有路。凭着多年的军旅斥候经验,姜武倒也没有费太多周折,沿途遇到不少陷阱,多半是虞人打猎设置的,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姜武一边问路人,一边看太阳辨别方向。
姜武经过虞人山脉的一处峡谷,一处农庄,遇到一个中年妇女。
那妇人看他一人一马,人也高大,便热情的问他要去哪里。
姜武说要上银屏山,那妇人反问为啥不走虞人渡,那边有渡船,只不过需要本地人带路。
姜武一听高兴极了,有捷径自然好过瞎闯。
他急忙跟随那妇人进屋,却不曾想那妇人进屋就脱衣服,惊讶的姜武目瞪口呆。
这个时代,人类可没那么多礼节贞洁。羌人更原始,看上了对眼直接钻小树林都很多。
交通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分别就代表永别。男女若中意,就要明白,错过就是一辈子,要及时行乐,方无悔。
姜武半个月没碰过女人,如果不是有正事在身。否则,并不介意虚情假意一场。
姜武假装问:“你这是做啥?”
那妇人光着身子就抱住欲要离开的姜武,娇滴滴的说:“大人,奴家一看你就喜欢。自从奴家丈夫被官家征发攻打那劳什子旨方后,婆婆就没给过奴家好脸色看,公公每天晚上骚扰奴家。奴家看官人身材高大,想生个儿子,已决公公念想。”
姜武明白了,这是接种,防止扒灰。此时确是万万不能做啊,这要一弄,绝不是一次就能完事,多耽误事。
姜武想到自己徒弟还在遭罪,自己岂能独自快活,赶忙忍住悸动,猛一甩衣袖,飞奔上马,逃也似的离开。
她或许会说我禽兽不如吧,白给都不用。
姜武一人一马,长途跋涉了一天,跌跌撞撞,到达了银屏山脚。
此时离三郎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他看了看山顶,只见雨雾缭绕,模糊不清,峰顶未现。天公作美,幸好并未下大雨。
姜武一人一马一直往山上走,后来干脆牵着马步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到远处有瀑布落水的声响传来。
姜武看看周围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四处人高的蕨类植树,前面也已经没有路了,甚至连有人走的痕迹都难以寻找。
姜武拍了拍黑马,心想应该到了山腰,再往前,必将生死未卜。
山有水,则有灵;有灵则有人,有人必有妖。
姜武心里也没有底,便从马上卸下行李,拍了拍马脸,亲切的说道:“老伙计,别了。”
姜武说完,便用剑将马缰割断,用剑背打了一下马的屁股,放马归山。
马对羌人来说,等于人,胜于人。
姜武看着黑马远去自由的身影,拿起地上的行李,徒步循着瀑布声,沿着溪水往上走去。
在古代,大部分山路都是沿着河流上下,一可以保证水源,二可以求得通畅。
他大摇大摆,将吹箭挂在脖子显眼处。虞人要是发现了他,自然能看到吹箭,三郎或许就有救了。
这是一个高达三四十米的大瀑布。如果姜老三在此看见,肯定会想起李白的那首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姜武趴在瀑布水池边上,水池清澈见底,池底石头纹路可见。
他猛喝了几口山泉水,拿出水壶装满,然后将衣服迅速一趴,只听噗通一声,一个赤条条的人跳进瀑布里游泳。
姜武畅快的翻了几个跟头,找把水草,认真的擦洗身上的污垢,然后仰着身体。
看着夕阳,姜武感叹道:太舒服了,脑子里不禁浮现那妇人粗壮白皙的身子。
这是多日不吃肉,看见母猪都赛貂蝉的状态了。
他猛甩了甩头,让自己静下心来,恢复本性。
夕阳无限好,谁说近黄昏。
姜武却不知道,正当他一脸享受洗澡的时候,瀑布里面,几双眼睛已经无声的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