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归尘香

催债

    艳阳高照,春暖花开。

    一扇斑驳破旧的木门前,站着一位迷茫的少年。

    此间场景与一旁夹杂着叫卖和吆喝的集市呈现出鲜明的对比——大门上方的牌匾早已锈迹斑斑,木门摇摇欲坠,一家早已落魄的店铺像被人扒光了一样扔在眼前。

    “容易阁”三个金漆大字倒是依旧闪烁,显得与这场景格格不入。

    “这。。。我催哪门子的债啊?”

    少年自言自语道。

    此少年名为喻归尘,十八九岁的年纪。本是一家票号里打杂的,平日喜欢打些小聪明,但为人还算正直,还有些嘴上功夫,所以在店里到也蛮受大家伙的喜欢。

    这天票号当家的抱怨放出的贷迟迟未见还,喻归尘并自告奋勇来催债,可人来了看这场面直接不知所措——店都黄了,找谁要债啊?

    “这。。。掌柜的跑路了?”

    喻归尘收了收手里的桃木剑,他倒也不会使这剑,不过看人耍起来着实羡慕,自己便买来一把耍着玩,今天拿来主要是起一个吓唬人的作用。

    “说这是个古董店,有没有古董不知道,这店倒确实像个古董。”

    喻归尘推开大门,用剑砍了砍几个蜘蛛网,顺便扇了扇四周的灰尘。这门看起来是很久没人动过了。

    “有人吗——?”

    与外面的脏乱差不同,里面倒是显得蛮整洁,四周摆着些瓶瓶罐罐,喻归尘不懂这是哪朝哪代的宝贝,但是有个奇怪的地方——这些东西都很干净。

    喻归尘突然想起来自家掌柜的在他来之前说的话:

    “小子,你可想好了,那地方,可有点怪。”

    “怪?能有多怪?”

    “唉,你当我这票号没人了不成?我不是没找人去催债过,可几次三番不仅没要到,那些伙计每次回来还都是一股蔫样,而且什么都不记得了。”

    “合着,您觉得那店里有什么蹊跷?”

    “我可没吓唬你啊。”

    喻归尘听到这些反而兴奋了,他本是个浪荡的,就喜欢这种未知的冒险感。

    “这么危险,那我万一回不来怎么办?我为了您舍命去追债,要是英年早逝了多犯不上啊。”

    “你小子话里有话,说吧,什么条件。”

    “嘿嘿,要不这样吧,万一,我能帮您把这钱要回来,您看这钱。。。”

    “行了行了,本来就是笔旧账,真要回来了,分你一半。”

    冲着这一半的账,喻归尘秉承自己“要钱不要命”的行事准则,拿着把桃木剑就跑来了。

    “这里面居然一点灰也没有,这些古董也好像有人擦过,莫非。。。其实有人在这里?”

    再看这店铺的屋子,虽说不算大,但东西倒是齐全:桌子椅子都有,茶壶茶碗也是干净的,柜子上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着。可以说除了整体看起来陈旧一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久未人居的地方。

    “也不可能有人没事过来打扫卫生吧?再说,真有人来,那外面的门怎么连蜘蛛网都生出来了?”

    喻归尘四处看了看,又往里走了走,这店走到后面还有一扇门。推开这扇门,竟是一处庭院。

    原来这店铺后门连着一处住户,庭院里是个简陋的小屋子,屋子外面堆着的劈过的柴禾,更能证明这地方并不是无人住的荒宅。

    “所以这里是有人的,那为什么那些之前来的人。。。”

    喻归尘心中正想着这事,突然渗了下,一股危险的暗流涌上心头。每到这个时候,喻归尘的五感都会极度的敏感,似乎能感知周围一切的变化。

    “咻——”

    “我的妈呀!”

    一道细微却犀利的银光闪过,就在喻归尘转过头的瞬间,这银光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原来是根细针。若不是喻归尘转过身这一下,多半这针就要扎在他的后背。

    “妈的谁啊!”

    生理反应让喻归尘脱口而出了一堆美好的天朝词汇。喻归尘又回过头,发现这针已经落在了地上。这针并没有彻底刺进身后的墙壁,可见力度并不算夸张。

    “咻——”又是一根针飞来,喻归尘的天生应激感让他又躲过了这一针。但这次他是真的火大了。

    “我干你娘的!你他妈还不起钱暗算人是吧!你有种出来啊!”

    话刚喊完,屋顶上缓缓飞下一道身影。这人盘着头发,身穿黑色夜行服,脸上蒙着面纱。看着身躯前后紧致,胸部微有隆起,从身形和个子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喻归尘小声吐槽到。

    “你竟能躲过我的飞针,倒也有些能耐。”那人开口道。

    这声音清冷中带些沙哑,但一听便知是女子。

    “那个,不是,姐姐啊,我呢,就是来要个债,咱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我就要个钱,别的啥都不干,你不至于动手吧!”

    “可我若是,不还呢?”

    “。。。”喻归尘发现竟无力反驳。

    “我,算你狠。啊,今儿天气不错哈,我出去逛逛哈~”

    “想走?”

    喻归尘转身便逃,那女子飞身追上,两人跑到了店铺里,喻归尘跑到了东西摆的最多的一个柜子旁,女子伸出玉手,那手指已经握住三根铁针蓄势待发,可在喻归尘跑过去的一刻,女子却不经意停住了脚步,手中的针迟迟不敢发出。

    喻归尘突然笑了一下,似乎是猜中了什么一样。

    “我说,你的针多半打不中我,但是你也不想把这里这么多宝贝打碎了吧?”

    “你!”

    那女子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双眼的瞳孔顿时放大。

    “你是这店里老板的女儿?还是他老婆?这店外面虽然看着脏兮兮的,可里面这么整洁,东西还这么齐全,一看就是有人住的。你有轻功在身,所以平时从不走门,而是飞进来,就是想让人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女子依旧沉默不语。

    “至于以前来的那些人,多半是被你的针刺晕过去了,所以他们就记得进来以后的大概样子,其他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对吧。”

    女子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携着飞针的手。

    “嘿,被我说中了吧。你应该是这店掌柜的女儿吧,我不知道这些古董对你家有什么特殊意义,不过连店铺都倒闭了,你也还要把这些古董收拾的干干净净,证明这些东西真的对你很重要。”

    女子紧紧看着喻归尘的眼睛,似乎在里面能找到一切答案。

    喻归尘被盯的慌了些,也不敢说话。二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僵持了一阵。

    “所以,你躲到这些古董旁,就是赌我,不敢伤你。”

    这女子终于开了口,可这声音却充满了疲惫,似乎对被人看穿一切感到十分失落。

    “要不,我把我这木剑送你?你放我走?我这剑虽然挺新,但这桃木绝对有年头了,据说我爷爷小时候这棵树就在,我爷爷都死几十年了。”喻归尘道。

    “呵。”女子笑了一下,接着再次盯紧喻归尘,将手中的针丢了过来。

    “我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