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襄樊,挽蜀汉之狂澜

第十九章:长刀饮血,战马嘶鸣

    黑云遮盖的夜月露出悬空一角,江陵城中已是星火燎原。

    飞箭伴随震颤的鼓声倾射而下!一个个江东军无力的翻落在地,鲜血流淌在黑暗的大地之上,哀嚎与悲鸣成了这片战场的主旋律。

    “江东子弟,不要畏惧!站起来,持盾往前,吾与君等共奋战!”

    吕蒙挥舞着战刀,居然挺盾来到了众人身前!呼啸地箭雨从他的周围不断而下,他身后白袍迎风而动,挺立在众人眼前,总算给濒临崩溃的江东军注入了一股镇定剂。

    “奋战!冲杀!攻破城门!”

    最前方已经被射到难以行动的丁奉忽然一声暴吼,他提刀翻滚向前,身体侧向扛盾冲锋,伴随冲杀时壮胆的长啸声,整个人如炮弹般撞入了在城门前列阵以待的荆州军中。

    荆州军众人急忙挥刀砍下,可已然癫狂的丁奉居然比他们动作更快!一把战刀被其疯狂地扫荡!那不计伤痛的打法,硬生生以数但伤口换了十数名荆州军的性命。

    吕蒙第二个冲锋起来,他的亲卫军见此急忙一拥而上,他们用盾牌将吕蒙团团围住,有人甚至用肉身帮他挡了数跟角度刁钻的箭矢!

    将领们如此勇猛,这些本就精锐的江东军终于不再踌躇,他们齐唰唰的向西门前荆州军发动冲锋,也不再管如此直冲后城头箭雨会造成多大的伤亡了。

    原地抵抗只是拖延死亡的时间,奋力一冲却还有活命的机会…大家都不是傻子,想通这关节后,江东军众人的冲杀愈发凶猛起来!

    因被集火而挨了不下五六刀的丁奉已经被亲卫拉回了军阵之中,他低头撕咬下一块白布,裹住了左臂出血最大的那处伤口,继续持刀加入了战圈!

    好在他那身精良的战甲给他挡了许多伤害,身上受的那另几刀在战甲的阻隔下仅是划破了皮肉,无甚大碍。否则,他这会儿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昏厥,哪里还能持刀战斗。

    一众江东军扛着箭雨杀到了军阵之前,他们不管不顾地直扑而来,刹那间便百多人撞在了荆州军的盾墙之上!数十名长矛手从后方刺出长矛,用锋利的矛尖捅穿一个又一个红了眼的江东军士卒。

    越来越多的江东军紧随而来,同袍的躯体根本来不及倒地就被他们顶在身前,当成了推动敌阵的缓冲物…

    数百名江东军的拥挤让荆州军盾墙开始崩溃,不一会儿阵列便出现了好几处缺口,仔细看看,怕是撑不住多久,这阵列便要被冲破。

    “崽子们,与我冲下去,冲!!!”

    就在城门处守军压力倍增时,城楼处传来了一道怒吼。

    一老人提着一根长矛,身后站着近百名神色坚毅的汉子。

    “杀贼!!!”他们齐声呼喊,从楼梯上迅猛而下!宛若群狼扑食般凶狠,嗜血!

    长矛直穿一名江东军,惯性使然下,脑交去势不减的穿透三人,直到再也推动不前时才被老校尉松手撒开。

    近百名荆州军有人是跳跃而下,有人甚至直接踩着军阵中同袍的肩膀戳出长矛!他们好似一颗颗被砸进湖中的石头,刹那溅起漫天水花!

    城头的卫新并未冲锋,他不断地左右跑动,指挥着弓箭手们射住江东军阵列中于左右两边前冲之人。

    双方已然混战在了一处,这时如果还大规模地肆意射击,只会误伤到自己人。故而卫新将最后一批老战兵也派向了城楼之下!

    好在内门的人也给到了助力!他们分出了一半人从内门涌出,散成左右两边,将一根根箭矢奋力射向了江东军背后。

    江东军本来在后方是有防备的,但前面厮杀的太猛烈,一时间便没有多少人注意身后。故而,内门众人这第一波箭雨给江东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等其反应过来防备时,已有近百人倒在了箭矢之下。

    若就这样被两边弓箭一直射,再多人也迟早会被耗死,必须转移弓箭的打击目标,从而一举突破防线!

    想到这里,吕蒙一脚踢在身旁儿子的屁股上,怒吼道:“吕霸,带人去往城头冲!”

    一直被悔恨与自责情绪影响而颤巍巍的吕霸被这一脚踢的清醒过来,他转头望向父亲,却只见这位江东大都督那肃穆地面容…

    这一刻,吕霸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去。“末将领命!”

    他起身扛起一面盾牌,正要去挑人一起冲时,只听吕蒙沉声道:“亲卫军,随吕霸攻城头!”

    亲卫军们众人正在紧紧地护卫着他,听到他命令后的一瞬间虽疑惑,但依旧跟在了咬牙前冲的吕霸身后。

    这年头,其实亲卫军就相当于将军的私兵,所以往往一场战斗要到最关键或者非上不可的地步将军们才会动用自己的亲卫部曲。但吕蒙今天居然把自己儿子以及亲卫部曲都当成了最前方的敢死队,他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作为位高权重的大都督,亲卫部曲的战力自然勇于常人!而吕霸的武力亦是不差的。他悍勇而上,带着这些平日里就相熟的叔兄们,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慢慢往上爬。

    如果被人冲上来,荆州军就会丧失高处远程打击的优势,卫新虽知道冲来的敌军是为了吸引火力,但也只能无奈的命令一部分弓箭手转移向台阶上的敌军进行攻击。

    这让城门前的江东军压力骤减,不过荆州军的阵列经过老校尉带人拼杀的拖延下已经重新排列,就算江东军再次发起凶猛的冲击,荆州军亦是稳住了阵脚。

    双方从快速伤亡的情况下逐渐转为僵持,虽喊杀声不减,但实际伤亡的速度却没有一开始那般飞速。

    在内门城墙上指挥的那名都伯亦看清了此刻的局势,他用力捏着城头石墙,一咬牙,便欲将剩下的人再派下去一半!

    可就当他要转身下令时,视线中陡然出现了如海啸般汹涌而来的黑色洪流!

    铁骑嘶鸣,枪立如林!

    潘璋来了,他一马当先,眼神聚焦于无人守卫的内墙小门,胯下战马越发的加快!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同胞的哀嚎声…

    “快快放箭!!!”墙上那名为杨瀚的都伯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四百余荆州军急忙弯弓搭箭而攻!

    只是江东骑军早已冲到了大道的半途,这数百零星的箭雨只能让他们冲锋地势头稍作停留罢了!

    “快!再放!”

    杨瀚再度呼喊,可又一轮地箭雨也仅仅给江东骑军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罢了…比起千七百余人,这只能说不痛不痒。

    “奶奶的!!!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拦他们片刻!”杨瀚说话间拔刀在手,他死死地盯着越冲越近的潘璋,脑子里只余一个念头。

    “拦住他!拦住他!”

    潘璋迅猛而来,那零星的箭雨被他轻易地拨开,马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眼看自己已经快要冲到门洞里的他俯身扛起了一旁的盾牌。

    可就在他战马离门洞仅有几步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呼喊声。

    “将军小心!!!”

    潘璋并不知什么情况,他只听到头顶处风声大作,而后便有一个重物“呯!”的砸在了他的盾牌上!

    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其上传来了一股巨力生生将他拽的倒向一旁!

    “噗通!”潘璋狠狠地摔落马下,整个人仿佛被重锤般全身麻木,待一人跑至身旁将他拉起时,他才回缓过来些许。

    “给老子死!”“贼军,莫跑!!!”

    阵阵喊杀声近在咫尺,潘璋不明所以地转头,便看见道道身影或从天而降,或从一旁扑出,与己方因自己坠马而减速的骑军厮杀在了一起!

    突然想到什么的他低头看去,顿时有些呆滞…

    在他脚下,一名看着像是都伯之类的小将正毫无声息地趴着,结合方才的情况,他不难想象,这人是为何而死。

    他转头看向夜幕下的江陵城内,嘴中不禁呢喃道:“这座城,便这般让你们不计生死么…”

    刚刚电光火石间,杨瀚直接飞身从城头跳了下去,跃起的那一瞬,他只呼喊了句:“弟兄们,拦住贼军,保我家园!”

    四百名汉子眼睁睁看着他如绚烂的流星般坠落,砸在敌将的马头与盾牌上,又拽着敌将重重的落地。

    短暂的呆滞过后,城头的荆州军众人彻底陷入了疯狂!

    潘璋收起自己那不该有的情绪,提起大刀冲向了战圈,他要迅速杀尽这股飞蛾扑火的荆州军,赶紧开门去支援己方大军。

    可就在厮杀正酣时,街道尽头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地声音!有些靠后的江东军骑军扭头看去,顿时被惊讶到神色僵硬。

    只见街道尽头处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头正在狂奔的疯牛,它们尾巴上火光大作,正朝这边凶猛地奔来!

    茫茫夜色中,疯牛身后出现了百余名沉默前行的骑士!

    当先的少年将军披寒甲,横战刀,踏入敌阵的瞬间,长刀饮血,战马嘶鸣!当血月从乌云中探头时,他眸中寒芒闪烁,周身已是遍地尸骸!他一身血甲而立,恐怖地煞气令一众江东骑军骇然变色!

    这时,数百荆州步军跟随而至!

    段鸿横起长刀,开口长啸之声音如寒月之霜雪般冰凉无比!“荆州军,冲阵杀敌!”

    “杀!”

    百名精骑随段鸿径直从疯牛开出的口子中杀入,将这缺口彻底的撕裂!

    等数百步军跟进来时,后排的江东骑军已开始了溃散。

    远处,潘璋望着那个梦魇一般的身影横冲直撞而来,顿时没了彻底厮杀的决心。他趁自己离大门最近,便急忙跑到门前,用力挑落门栓,拉开了这扇不久前才轻松而过的大门。

    随后,于火光中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更为惨烈地修罗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