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水中立尸
“这便是锦神吗?”陆凡感受着那股雄浑厚重的灵力,油然而生一股渺小感,喃喃自语道。
单以气势而论,眼前这条斑斓水蛇给陆凡的感觉不输于那一道大河剑气。
他也曾近距离接触过万化境的李万年,从对方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威压,想来是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一身气息敛而不发。
又考虑到大河剑气只是一道孤零零的无主剑气,想来在威能气魄上会大打折扣,如此算下来的话,这条灵蛇的修为应当是在开海境巅峰,想来走水化蛟之后就会突破到灵台境。
越来越响的隆隆水声,白花花的一线浪潮,再佐以天地初明的混沌景象,眼前这一幕不失为奇景,值得一观。
就在那丈余高的浪头即将拍上船舷之时,船体四周的水面忽然升起,将整艘船高高举起放到了浪头之上,随着水波一同前行。
“多谢锦神大人了。”陆凡探出船舷边缘,对水底那道长不知几许的阴影拱手道。
那一对巨大的蛇瞳转了过来,眼膜起落,算是回应。
舟行半日,来到了一处江河分道的地方,此地往左行是沂河,往右则还是怒水。
“劳烦锦神大人将吾等送往沂河河道中!”下层的货舱里,传来了朱老大的声音。
话音刚落,原本沿着怒水河道笔直前行的浪潮忽地分出来一小股,托着这艘乌蓬沙船改道左行,一直又送出去了近十里远,这才消弭于无。
沂河江面平阔,水流并不快,即便是逆水航行,靠着风力和人力也有不错的速度。
沂源镇便位于这沂河的发源之地,文夷山中,再有个一两日功夫应该就到了。
趁着朱老大走上甲板升帆的功夫,陆凡问了个问题。
“朱老大,若是你们跑船途中遇到了凶兽该如何解决?”
“一般的凶兽靠着鱼叉刀斧便能解决,若真是遇见了棘手的凶兽,可以将这枚水神符掷入水中,锦神大人会火速赶来。”朱老大亮了亮他挂在脖子上的一枚黄符,其上用朱砂写了个“锦”字。
“此时锦神正在走水,怕是无暇他顾吧?”
“那当然,走水一事,有进无退,无论前方是悬崖沟谷还是险峰瀑布,都得勇往直前。
只要后退一步,修行便前功尽弃,得从头再来。”
“若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什么大麻烦岂不就束手无策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朱老大洒然道。
陆凡抬手指了指前方的江面,开口道:“无巧不成书。”
朱老大扭头一看,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堆。
不远处的江面上,有一男一女两具浮尸。
一般来说,男尸会趴在水面上,女尸则是仰躺,而这两具尸体则不然,既不趴也不仰,反倒直挺挺地插在水中,只留一个头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陆凡虽然不懂个中门道,但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个吉利事。
“朱老大,这事严重吗?”陆凡询问道,语气还算轻巧。
“岂止是严重。”朱老大一脸苦涩,“撞见了水中立尸,那可是要闯血霉的,跑完你们这一单我得停船找间庙宇好生拜一拜求几道灵符才敢上路。”
“没有别的影响?”
“我们这大船还好,若是小船,那立尸可能会潜到船底将小舟拖入水中,找人替死。”
“能把他们捞起来吗?”
“捞?谁捞?”朱老大话里有些火气,“这些水棒子都是含冤带恨而死,谁捞,谁就得被阴魂缠上,怒水上那些捞尸人宁愿饿死也不会去捞这等鬼物。”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忌讳,陆凡也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只是静静地看着两具立尸顺水而下。
“陆上仙,您可千万别乱发善心把那两根水棒子捞起来啊,您修为在身妖邪不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就遭罪咯。”朱老大回货舱之前跟陆凡恳求道。
“我看起来有那么像滥好人吗?”陆凡随口嗯了一句之后,转向了身旁的薛诗涵,发问道。
“一点点吧。”
望着薛诗涵的一头青丝,陆凡忽地想起了什么,自储物囊里将那乌木剑簪取出拿在手中递出。
“喏,给你的礼物。”
薛诗涵看见这簪子,一咬红唇,面色复杂。
“怎么,不喜欢?”
“哪有人送礼物像你一样,挑个平常日子说着话呢突然就掏出来?一点惊喜都没有。”薛诗涵不满道。
“那我先收着,等你生辰那天再给你?”
薛诗涵没回应陆凡的话,接着说道:“而且你知不知道簪子一般用作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不能乱送人。”
还没完,依旧是抱怨责备的语气。
“还有,送人礼物不要直接拿在手上递给别人,太失礼了,应当用锦盒盛装、丝绸包裹才对。”
面对着薛诗涵的数落,陆凡有些尴尬,手渐渐缩了回去。
“既然你不收的话,我另外再准备一件礼物吧。”
“谁说我不收的?”薛诗涵的语调忽地欢喜了起来,伸手抓住了陆凡缩回一半的手。
“若是别人送的礼,我肯定要挑三拣四,但小凡哥嘛,随便送点什么就够我开心好一阵子了。”
说完,她将头偏向了陆凡的方向。
陆凡会意,将手中发簪横插进了薛诗涵脑后的发髻之中。
“好看吗?”
“簪子一般,人好看。”
“一般你还送?”
“这是一柄法剑,又不是饰物,好不好看是次要的。”
陆凡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爹娘看见这簪子了该怎么解释啊?”
“实话实说是你送的呗,反正我娘整天念叨着她想有你这么个儿子。”
“我爹也说过想有你这么个女儿。”
二人齐齐地笑了起来。
笑声减弱。
薛诗涵趴在船舷阑干上,双手托腮,试探着说道:“小凡哥,如果,我是说如果。”
“百年之后,你我都没有找到道侣,不如咱俩凑一对怎样?”
陆凡看了看眼前明眸皓齿的熟悉人儿,微笑道:“一百年太久,我看二十年就够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那就说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