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玉玺碎裂的瞬间，躁动的一切突然平静下来，就连那冲天的黑气也戛然而止。

    然而，现场并没有如高杰所料想的那般原地爆炸，只有一股无形波动从方游高举的手中如涟漪般扩散开。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方游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物品传国玉玺即界门钥匙碎裂，任务失败，秦始皇任务到此结束。

    本次任务特殊奖励：秦始皇死前的最后记忆。】

    系统声音落罢，方游只感觉天旋地转，瞬间来到另一片空间。

    依旧是熟悉的VCR。

    方游睁开眼，眼前是一处华丽马车车室。

    但这一次方游却设身处地，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一般，就连空气中飘荡的奇特异香都能闻到。

    看这视角，应该是躺在巡国之行的马车龙床上。

    这正是嬴政死前最后的画面。

    当初方不理第一次到方家院子送外卖的时候，方游就曾看过这一幕。

    不曾想居然还有后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是一个时辰，或是仅仅几个呼吸间。

    方游感受到自己艰难的动了动嘴唇，虚弱无力道：“先生，你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兀的出现在马车内。

    方游（秦始皇）耷拉着眼皮，依旧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能看到那人下半身的术士白袍。

    是那个人！

    上次坦白局时，顾倩说出南楼组织名称时，方游脑海中涌现出始皇帝的记忆，当时在大殿之上出现的就是这个术士！

    他又来了。

    在秦始皇死前出现了！

    “是的，陛下，我来了。”那人声音很低，但是方游听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方游（秦始皇）道：“先生你是对的，朕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

    车厢内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那人声音依旧淡淡响起：“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徒劳无功的事，我之前就说过，世上从来没有长生不死，自然也没有长生不死药，但你还是做了，虽然你没得到你想要的神药，但却炼制出了另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方游（秦始皇）笑了，笑声很轻，但感觉整个胸腔都被剧烈撕扯着，看样子确实大限将至了。

    作为历史上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帝王，他这一生，何其壮哉。

    “药我已经骗不理吃下了，希望能够帮到她，以后她就麻烦你照顾了。”方游（秦始皇）闭上眼，仿佛这样才能再多坚持片刻。

    那白袍术士声音更加低沉：“本来就是我托付给陛下的，又何来麻烦一说。”

    方不理之所以能成为秦始皇的干女儿，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白袍术士和嬴政的约定。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秦始皇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并且真正的将其视如己出。

    因为在不理面前，他就只是一位父亲，而不是大秦帝国的皇帝。

    “只可惜，这辈子没法看着她变成一个正常的小女孩了。”方游（秦始皇）的声音充满遗憾。

    “以后会的。”那人答道。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最终方游（秦始皇）开口：“谢谢先生，来送我最后一程。”

    这一次，始皇帝没有再用‘朕’自称。

    说明他是真的将这位白袍术士看做朋友。

    毕竟当他还是秦王时，就认识这位白袍术士了。

    那人犹豫片刻后道：“嬴先生，我说的过的，如果你真的想活下去，还是有办法的。”

    听到这句话，方游（秦始皇）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承受着巨大痛苦。

    他猛地睁开眼，望着车厢天花板。

    “如果是那样的话，朕宁愿去死！”

    虽然方游不知道这白袍术士说的不死之法是什么，但依旧无比震惊。

    然而，方游的震惊才刚刚开始……

    那人走近：“说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千古一帝。嬴先生，既然如此，那就履行我们之间的另一个约定吧。”

    这次，那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方游也听的真真切切。

    但是方游却愣住了，精神识海陷入一种茫然状态。

    因为这个人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天子一诺，重逾千斤。”

    方游（秦始皇）说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并且缓缓侧头，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眸子。

    他看向了那白袍术士。

    这个白袍术士也终于掀开了神秘面纱。

    在方游的视线中，自下而上，缓缓揭开眼前最后一幕。

    他看到了对方一身朴素的白袍，略显消瘦的身形，双手负背，一头黑色长发没有任何束缚，肆意披洒，尽显风流。

    随着目光继续朝上，方游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脸。

    这是一张让方游惊恐到极致的脸！

    这种感觉比大白天见到了鬼还可怕！！！

    消瘦的面颊，微微耷拉的眉角，和那双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眸子。

    他盯着自己，面无表情。

    就好像……方游自己在照镜子一般？

    因为这白袍术士，居然顶着一张跟方游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幕如同噩梦，方游的内心也瞬间恐惧到了极点。

    方游（秦始皇）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就好像方游自己也喘不上气一样。

    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将方不理交给了秦始皇，而两千年后，自己通过什么狗屁系统继承了秦始皇的身份，并且碰到了方不理……

    这个家伙，究竟是谁？！

    方游这才后知后觉，怪不得刚才听对方的声音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真实的声音，所有电子设备录下或传输的声音终究有一点点失真。

    如果硬要说哪里不一样，就是方游的头发是白的，而这个白袍术士的头发是黑色的。

    这种自己看着另一个陌生的自己，方游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体验过。

    就是几天前那个早上，方不理从爷爷的老箱子中翻出太爷爷的照片时，自己看着照片那种感觉。

    随着方游（秦始皇）闭眼，VCR到此结束。

    河道战场上。

    方游保持着祖龙体状态，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眸子无神，整个人僵立不动，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般。

    原来恐惧到了极点，真的会麻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