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罪证
敲诈,勒索?背上薄汗一瞬凉的像冰,陈杰转身下楼一巴掌拍在门禁按钮上,大力拉开门光着身子直追出巷子口。
外头啥也没有,那个送花的店员早已走远,似乎从来没出现过。
太阳底下,U盘背面的小字看的更清楚了,除了几个常用平台账号,下面还有一行:更多惊喜,内容查看。
也是,小小一个U盘,贴的纸条仅仅两指宽不到,容不下太多字,字体看不出任何端倪,普通的电脑字体,打印裁剪下来的。
陈杰睡意全无,深吸了两个气连忙爬回屋子里,打开两千块淘来的二手台式机,迟迟没把U盘插上去,一是不敢面对,二是怕U盘有病毒之类的东西。
心烦气躁就会觉得格外热,他顾不上电费不电费,关闭窗户,打开空调,点开电脑上360,防护级别调到最高,然后才慢慢把U盘插进去。
杀毒软件没啥反应,U盘里是一堆PDF文件,全部是按照他的社交媒体账号命名,只有一个word文档,名字是“foryou”。
鼠标迟迟点不到正确位置,慌慌张张连续点了数下才打开,第一页标题处居然是条黑白花纹的卡通鱼在重复跳动。
往下滑了滑,是他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户籍地址给的一清二楚,现居地址也详细到了门牌号。
内容换行,“嘿,陈杰,或者我换个称呼,雨夜带刀,你说女性穿的骚,被侵犯纯属活该。
出鞘,你在霸凌事件下面评论,一个巴掌拍不响。
拓榴控,你在她人倾诉下面回复,摁在地上豹潮看你还发不发癫。
JJ复JJ,你品味不错,在某个不该存在的网址上分享了大概二十部色情影片,你很喜欢铃木心春啊。
你的QQ小号是123456&789,大号是123%9087@,常年活跃在几个游戏群里,最近三个月,你多次拉着群里人组队,在线辱骂其他玩家。
你的微信和QQ同号,昨天发的朋友圈,定位是你的工作地址,一家机械研发生产厂,储备干部对吧,真好听的职位,三班倒。
你的手机通讯录存了二十七个号码,其中你爸爸的是135989899+8,你妈妈的是135898!8899,令人惊讶,你居然有两个姐姐。
我的意思,在你家庭女性成员占多数的情况下,你在网络上所表达出的对女性的看法和态度,让我瞠目结舌。
你在儿童下面评论长大一条好腿,你在广场舞下面说老而不死为贼,有钱就是鸡,没钱就该卖。
当然了,你对男性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在天灾人祸下面说优胜劣汰,循环报应,你在兴趣爱好板块说要上查三代,屌丝不玩,有钱全靠爹,没钱就当狗。
别人诉苦,你喊早死早生,别人分享,你说来路不正,美食视频下面你刷手段残忍,在宠物贴吧里,你刷孝子贤孙。
打个游戏,除了你,输家都是垃圾,赢家全是开挂,哦...忘了说,你连看个片,男主时间长点,你都要刷个弹幕说绝对吃药了。
还有大量内容,都在以你账号命名的PDF里面,我不想一条条跟你掰扯,因为我觉得,光是敲出那些文字,都脏了我的键盘。
我以为,你躲在屏幕后面发出来的每个字都是为了挑起矛盾,满足你那无处安放的恶臭的想要被关注感,当然也可能是我说错了,你不是为了博出位,那些内容都是你的真实想法,随便吧。
你就是个,看见别人好就绝对不能比你好,看见别人糟糕就要别人更糟糕的,细菌一样的,网络垃圾。
一想到九年义务制教育也给了你这样的人渣识字机会,得以拿着键盘狺狺狂吠,我就心疼我交的税。
总之,很荣幸的通知你,我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对你的网络痕迹进行追踪。
不得不说,最开始,我只是无聊,想看看你这种躲在网线后面的渣滓还能说出有什么惊天言论。
但随着我的深挖,你的恶心程度超出了我的接受下限。
我的意思是,你看最近的英超电影了吗?蜘蛛侠英雄归来,就算要当反派,至少学学电影里,别把事搞的那么low。
不过,多半你没有去看,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甚至舍不得19.9的团购价走进电影院。
你只会靠那条脐带一样的网线,在某个充满了色情广告的的页面里四处发帖求资源。
躲在妈妈的子宫里好玩吗,网络就像你的母亲,她本来很伟大,却因为不得不孕育了你这种人间祸害而感到恶心,但凡生命可以被挑选,我打赌,你一定不会顺利长大,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多感激一下生物保护法案。
是的,我都不好意思喊你感谢人权保护法案。
四舍五入,我也是一个网络工作人员,每每通过屏幕,看到你拿着手机,拽着网线手舞足蹈的样子,我都觉得寝食难安。
所以,说回电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从你收到花的那一刻开始,我给你二十四个小时,删帖也好,注销也好,请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完全清除你在网络上的一切过往痕迹。
重点,是一切过往痕迹,我给你机会,去注册新号,从头清清白白开始。
否则,U盘里的全部内容,会被群发给你的亲朋好友,你的证件照片住址会被挂在某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同时,从今天起,管好的你的手和键盘,我会一直盯着你。
不必称谢,那束花请替我放在公共垃圾桶,纪念我刚刚把一个人渣丢进了那里。”
结尾处仍然是两只黑白花纹的鱼在左右跳动,陈杰下意识左顾右盼,害怕房间某处多了一双眼睛,如果不是无时无刻的监控,怎么会有人对自己了若指掌。
正午烈日灼眼,房间空空荡荡,呼吸可闻,目光转回屏幕,陈杰喘了几大口粗气,转身从床上抓过手机,手指颤抖按下了“110”。
电话却迟迟没有打出去,对面根本没要钱,很难说是敲诈勒索,而且这种事,一旦报警就意味着,U盘里的东西要被现实中的人看到。
他哆哆嗦嗦,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就算有监控,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全部网络痕迹啊,陈杰随手点开了一个pdf,里面记录长达二十多页。
空调风早已将整个房间吹的凉透,他一脸赤红,烫的要烧起来,分不清是为那些曾经发出去的隐秘,还是那些东西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不可能,明明很多东西,自己在发言的时候是匿名模式,就算是那个人翻了发言记录也不应该看到。
是平台内部?还是黑客,翻到最后,陈杰有些恼羞成怒,将整个U盘内容用360的强力删除模式格式化,又呆坐了一阵,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杀毒模式刷了一遍又一遍,电脑干净的很,没检测出任何可疑的东西。“煞笔玩意儿。”他下意识低吼了一句。
他并没想起,在无数四通八达的网线另一头,可能有无数个用户曾和他一样,对于这种不知来路的叱责和辱骂束手无策,不知所措。
差别在于,送花的人出示了罪证,而他在过往里,全是信口开河。
利弊权衡后,陈杰还是决定听从U盘上的通知,先把网络痕迹删除再考虑,且不要说这次,就算为了以后,也还是删了稳当。
他一一撤销手机上已经按下的数字,忽而灵机一动,找着来电通话记录,将那会接通的号码回拨过去,想问问是谁下了这个鲜花的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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