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更生略作回忆，根据战略人防计划规定，地下六层开始不能用作商业，只允许开设武馆等特殊设施，并且有着严格的审核。

    所以大部分商业建筑的地下空间只有六层。

    电梯很快就抵达B6，随着金属门缓缓展开，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迎面望去，貌似整个地下六层都是薪洪武馆的场地。

    出来之后他粗略一看，天花板起码有五米高，假人木桩按照承重柱的位置摆放，整个武馆空间没有任何墙壁阻碍，少说有上千平的大小。

    左侧陈列有各种兵器，刀、枪、棍、棒、高强复合螺纹钢、剑等。

    几十个学员姿态各异，都在奋力练功，年龄从小学到高中都有。

    他们有的在沙包前磨炼击技，有的对准假人锻炼，积累《百骸会元》的熟练度。

    还有在器械区锻炼基础力量的。

    他们三人进来并未影响任何人的锻炼，转而方长清拿来一张表，两人迅速完成了武馆的合同签订。

    付完钱，李更生得到了一个薪洪武馆的背包，还有一套练功服，以及水杯、毛巾等物件，还有一张与教育部门对接的‘实绩表格’。

    用实绩表可以证明自己的段位情况，除考试之外，不需要每次都重复测试。

    他去换了衣服，穿好薪洪练功服，灰色的练功服背面有一个大大的‘洪’字。

    曾经的主治医生方长清看着他，迟疑道，“你说你可以修行武道了，但我得摸清楚状况。你得知道，你不是专业人士，没有办法准确判断病情，总而言之，我们先上一节课，半个小时左右，没有问题吧？”

    他这么说的时候，之前的少女走了过来，她手中端着一台摄像机，迅速开始了拍摄。

    李更生脑子里冒出了数个念头。

    其一是，方长清明白他的脑病情况，因为对方曾是他的主治医生，并不会造成什么外泄。

    其二，方长清有学术需求，也需要对自己的学术工作负责，会因此守口如瓶。

    其三，专业全套体检价格昂贵，一次需要六位数，对方作为学者，因科研需要不会问他收钱，一来一回每次可以剩下上十万。

    他也可以因此得到富庶人士的待遇，并且无需支付一分钱。

    李更生权衡之后点了点头：“现在就开始？”

    “来！”方长清带路走到了器械区边上，这是一块无人的区域。

    他顿了顿，“你说你可以修行武道了，那么现在我们直接开始演练百骸会元，你总归需要证明自己，如果你能成，我就帮你定段，我定段比一般武馆教头更准，我还会给你指导意见。”

    李更生整个人都认真起来，心底默念道：“思维超导。”

    他迅速当面演练百骸会元，提手，以空击的方式展现，拳面在空气中划出弧线。

    “还真会？”方长清不动声色，心底微微一惊，“快三段了，也就是说，他的脑病发生改变已经好几年了？”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小心观察了一番，顿时有了新发现。

    “不对，他这个可以算是三段了，只是不能说熟练，”方长清迅速做出判断。

    百骸会元偏形意，定段也是依照这个标准。

    形意最依靠理解，也就是悟性。

    三段之前，打起来像个猴子，三段开始便以气势分辨，通俗来说，就是更加圆润。

    方长清武者的眼力，自然看清楚了其中门道。

    他考虑到李更生的脑病情况，心中便下了判断，“算是个小人才，可以考普通武科。”

    “如果李更生没有脑病，现在应该四段左右，突击一个暑假，经过高三集中训练，二线武科估计没问题。”他开始预估。

    “但是百骸会元每三段是不同的难度，三段往后开始难，六段难度骤然剧增，”他开始敲脑门，“资源也是一个问题，恐怕很难有个好结果啊。”

    接着，他又皱了皱眉，一般医生脸色连续变化，患者就要小心了。

    “看来，没有办法把他脑子切开实际取样，胡乱推测都是空谈，空中楼阁似得，”方长清又是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咳嗽声响起。

    方长清抬起头，便看见李更生望着他。

    没等他说话，李更生便凝重地问：“我的病难道很严重？”

    医生不仅眉头紧锁，甚至叹气连连，使他心惊。

    方长清摇了摇头，“没事，我这边的问题，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三段刚入门，休息一下吧。”

    李更生整个人都汗湿，全力以赴打拳，等于是半个小时高强度有氧运动。

    接着，他便在休息区的桌子前坐下，对面方长清也入座。

    “方医生，这个定段到底是怎么算的？”李更生便问最大的疑惑。

    方长清想了想，问题虽然很简单，但他认为，需要说的通俗一点，使得学员更容易弄懂。

    略作组织后，他平缓道：“你知道，百骸会元是任独孤所创，作为太夏武道的开拓者之一，他认为武道初学者，需要解决九个问题。

    所以，他将百骸会元划分为一到九段，分别代表了九个问题，北海武科大这边将这九个问题，统称为：独孤九诘。”

    “独孤九诘……”李更生品味着这个称呼，忽然心中一亮，他的确在整个修行过程中，感受到每个阶段都有一个明显的问题。

    通过看视频，他可以发现这些问题。

    发现问题之后，又通过‘思维超导’带来的极强感知能力，他可以直接去解决问题。

    同时，这个状态下更强的控制能力，使得他可以成功解决问题。

    这些，就是独孤九诘？

    “可他分别是什么？”李更生喝了口水，若有所思道：“我目前主要碰到的有三个。

    第一个是招数之间不够一致导致的顿挫。

    第二个是整体过程不够圆润。

    第三个是……我觉得招数应该拿来战斗的，所以我想更具有实战能力。”

    方长清心中了然，李更生就是因为解决了这三个问题，所以他踏入了三段，每个习武者都在无意识间不断面对这些问题、挑战。

    他笑着道：“这三个问题分别是：问一致性、问整体性、问攻击性。”

    “其余六个呢？”李更生忙问，深入武学令他心底欢呼雀跃。

    “这个不好直接说，是北海武科的教学内容，我们那会让新生重修《百骸会元》纠正他们一些滑稽的错误，刚刚说的这三个你也要保密，我们合同里有的。”

    方长清说着，拿出手机，“来，我V给你。”

    李更生很快就接到了信息。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点开对话，便看见上面写着，

    “四，问根基性，

    五，问灵活性，

    六，问防御性，

    七，问持久性，

    八，问敏锐性。”

    最后一问，第九问，问心性。

    突然。

    李更生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赫然就是，他现在正在接受一位学者的课程，对方是一流武科大的学者。

    如果不是小时候那一层关系，方长清是不会跟自己说那么多的。

    这算不算机缘，或者说……奇遇？

    李更生心中动容，望着对方空荡荡的胳膊便问，“方医生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方长清闻言沉吟一声。

    “异族袭击！不然还能是什么？”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并未继续这个问题，“你现在问题是自己！就别说我了，小李你这么冷静，难道不知道暑期突击训练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被彻底抛开？”

    李更生确实不知道，他全神贯注都在试图精进武道。

    不过，他在去年高一听说，从他们上一届开始，暑期突击训练有政策改变，新政策落实下来，变化巨大，其中包括了严格的保密协议等，还有武科大学下来的专门老师，以及一些特殊物资，包括增强气血的药汤、丹丸。

    但他又不是关系户，提前知晓恐怕很难。

    “方医生，我把自己练好了，别人怎样，我又能影响什么？”他反问道，“你突然消失，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方长清点了点头，两人不算生，反而是很熟。

    具体的他也懒得说，一旁数个已经训练完的学员看着这边。

    “我记得，我们薪洪不是不提供私人课程吗？”汗流浃背的高一男生问。

    “别问我哦，”另一个同样汗流浃背的男生说，“方老师确实教的好，许多疑惑我都茅塞顿开，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许多人来这里，是父母看中方长清的身份，他可不是北海大学的毕业生，他是正儿八经的在职人员，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江北这个内陆城市，据说是彻底残废，没有实力了，但眼界与教学能力仍旧在。

    所以也就使得不少学员，对李更生投去了好奇与疑惑的眼神。

    李更生也不在乎这些，猜测与流言反正对他没什么效果，他冷静的与方长清商量着训练计划的问题。

    “武道的训练，有一个绝对要点，虽然不是我本人说的，反正嘛……”方长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也不知是想起了谁，“稳定！一定要稳定！稳定比什么都重要！只有这样你才能敏锐的发现自己的不足，然后一点点的往上‘打补丁’。

    至于你现在详细的方案，总而言之，我必须观察你一段时间，才能给出结论，好了，我该给学员上课了。”

    他站起身，拿出口哨来用力吹了一下，迅速往武馆场地中央走去。

    李更生也并不打算离开，他打算在这里休息，随后进行第二次训练。

    就是这时，一个新的屁股坐在了先前方长清的位置上。

    是之前一起下来，刚才协助拍摄的穿灰色卫衣的少女。

    “李同学，我是干这个的，”之前的少女把一张证件摆在了桌上。

    李更生定晴一看，上面写着：北海生物研究所。

    职务：预备研究员（第二小组）。

    姓名：沙海音。

    待李更生看完，沙海音便意有所指道，“李同学，你愿不愿意跟我做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