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穿东汉
公元一六六年,东汉·延熹九年。
豫州颍川郡长社县大树里,一个自后世的灵魂转生而来。
这年春季正月一日,日食。东汉恒帝刘志三十五岁。这时刘志和单超等宦官诛灭梁翼等后戚势力,朝廷政局迎来洗牌,宦官权重位尊,越发蛮横凶暴,民间有四句形容他们形象的歌谣:“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雨堕”这说的是这四个宦官,左悺有回天之力,可以扭转皇帝刘志的决定。
具瑗唯我独尊,坐在那里骄横无比。徐璜如同卧虎,凶猛残暴。
唐衡势力遍布天下,毒手无孔不入,犹如倾盆大雨。
这些人互相比赛建筑高楼大厦,追求奢华;他们的奴仆都乘坐牛车,拥有骑马卫士。亲朋都是地方的长官,搜刮人民财产,跟强盗一般凶残。许多百姓不堪压迫,跑进山里当了野民。地方上东南西北年年都叛乱频繁,王朝末世迹象已现。
公元一七零年,五岁的张安坐在田埂上看着父亲和哥哥种粟。父亲张大叶用木锄头在前面松土挖坑,哥哥张成在后面播种填埋。看着两人弯腰驼背,面朝黄土的辛勤劳作不禁暗叹。
这块五十亩左右的田地是长社村大户唐氏的,这唐氏据说是已故中常侍,汝阳侯,车骑将军唐衡的亲眷。这些年唐衡权倾朝野,他的这些亲眷也是不可一世,整个长社除了钟氏等几个士族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自耕农了。他们这一家五口是这唐氏的佃户,平时除了耕种这五十亩田地以外,还要去唐氏做各种劳役,每年的收成也是大部分上交,留下来的口粮并不够几人饱腹,这跟农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来到这东汉五年,史书中的一些话成了现实,在这里百姓饥寒交迫,衣不遮体,豪门大户鱼肉乡里无恶不作。这让来自后世来的张安十分不适。他前世也只是个普通人,大学毕业后工作结婚生子,那天突然车祸,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阿翁,大哥。来喝点水歇息会吧”看着父亲和哥哥已经在地里忙活好一阵子,张安不由喊道。张大叶和张成听了喊话站起身边擦汗边走了过来。
“小安啊,这天看着要下雨了,要早点把活干完。”张大叶接过张安递来的水瓢,边喝边说着。张安看着身材干瘦,皮肤黝黑有点驼背的父亲内心十分不忍。
“阿翁,你放心,来得及。”
“是啊,阿翁我们一早就来地里了,整个村子都没几户比我们快。”哥哥张成今年已经十岁,样子也是黑瘦,个头有张大叶胸口那么高了。
“好,那我们歇会,之前你们抓的鱼我让你阿母今天烧了,晚上回去我们吃鱼。”张大叶带着两小走向大树旁坐下,张成张安并排坐在父亲对面。
“阿安真是聪明,想到了去河里面找鱼吃呢。”张成刚一坐下就说起了起来。张大叶听了点点头,很是高兴。
“阿父,你听说了吗?外面都说钟氏的钟繇有贵相,很是不凡。”张成接着说起了近期的大事。
“是啊,钟氏的麒麟子我也见过,了不得呢”张大叶边说边摸着下巴的胡须叹道。
张安听到钟繇这个名字心中一震,这可是大名人,曹魏的重臣,官至太傅,谥号“成”配享曹操太庙。他的两个儿子钟毓和钟会也是也是历史名人才干非凡。虽然这个年代士族之间互相吹捧,路数都大同小异,你至孝我聪颖,不为州郡之守就是国家不用人才。但钟繇是真有实力的。
“这个钟繇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张安顺着哥哥的话问了起来。
“这钟氏代代都有高官名士,那边的佃户比我们的条件可好多啦。现在又出了贵人,将来更了不起。”李大叶感叹道。
东汉末年朝政混乱,地方叛乱四起。代代都在加税,本来的三十一的田税本是善政,可其他杂税甚多,其中大头是口赋算赋,徭役。其他的还有盐铁税、财产税、市税、酒税、商车税、渔税等。
这田税也不是只要粮食,还要收布和钱。有些人家没有布钱就要用粮食或者其他物资来抵扣,这其中的差价就有很多操作空间,导致很多条件还不错的家庭被税收给拖垮。人头税更是导致弃婴行为屡禁不止,百姓不敢生育。
徭役更是可怖,不论男女成年以后每年都要在本郡县无偿服一个月的徭役,而男子17岁以上就要登记户籍开始服徭役,直到60岁才能免除。在这期间需要服三次徭役一般要两次兵役,还有就是每年一月的劳役。劳役一般是修葺城墙,路桥,河渠等工程,这种短期的徭役都还好,离家比较近可以自备干粮总能想法挺过去。
而兵役往往需要去边塞充军,那真是九死一生,百姓畏之如虎。有些是征调参加一些大工程如皇陵,运河等,这种通常都要远走他乡,在路上很多人就会因生病,饥寒而死。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还要面对没日没夜艰苦的劳作,伙食也十分差劲,饱腹那是奢望,有些差点的还不如狗食,每年累死的百姓数不胜数。
徭役这么危险,很多人就不愿意去了,这时候就出现了更赋。就是花钱找人代役,一般是300-2000钱之间。这就导致那些大户花钱了事,百姓没钱就只能拿命去填,强者越强,弱者越弱。而皇家宗室,贵族,有爵位的官员及其亲属是免役的。种种以上就导致社会十分不平等,底层的百姓被无情的压榨,很少有人能活过50岁。
张安一家是主动要求成为唐氏佃户的,身边的大多数同乡也是如此。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当了唐氏的佃户可以减轻那要命的劳役,其他的杂税也能相应避免。唯一的代价就是成为唐氏的奴仆,在死亡与奴仆,在生命和尊严之间,大家都选择活着。
如此困难窘迫的现状让张安十分不适。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前世的很多科学技术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虽然知道一些历史大势,但对现状并没有什么帮助。他明白当前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在这个危险的乱世先好好的活下去!
刚来的那段时间,当他知道自己穿越而来,内心还很兴奋,想着自己将称王称霸如何如何。可冰冷的现实很快就让他清醒过来,在这个年代佃户出身的他没有人权,几乎没有晋升渠道。每日的饥饿,劳作在折磨着他。家庭在这末世的巨浪中岌岌可危。
“阿翁,既然钟氏出了贵人那必然是要发达了。那我们能去那边过好日子吗?”张安知道这时唐氏的靠山唐衡已经死了,那在这长社县钟氏的力量才是最强的,而钟氏虽然也是地方豪强,但比唐氏这些强盗要温和的多。在这唐氏手下随时可能被压榨而死,自己现在幼小无力,能做的不多。
“是啊,阿翁。去那边能吃饱饭吧”张成听后眼睛一亮,期盼的道。
张大叶听了两个孩子的话,皱起了眉头望着远方沉默了一会。
“听说那钟繇被举孝廉马上就要入朝当官了,那天唐氏的马车都主动给钟氏让路呢!”张成看父亲沉默不语,说起了之前的见闻。
张大叶点了点头“成儿说的不错,现在钟氏兴唐氏衰,唐氏又残暴,我今天就去找张公说下这个事,最好咱们村一起投了那钟氏这样也不怕他唐氏报复。”
张安听到这里知道父亲已经意动,但他也知道这事风险不小,唐氏在长社县那就是土皇帝,对他们这些平民佃户生杀予夺。如果这钟氏不想在此时得罪唐氏,必然不会接纳他们。这样投靠不成反而得罪了唐氏那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张安来到这个世道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在火花间有了一个答案,他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阿翁,孩儿近日得遇异人,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术名“造纸术”十分不凡,可献于钟氏。”
二人听了张安的话大吃一惊,这种故事传说中的事情被五岁的小儿子说了出来,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阿安,你何时见得异人,能带我也去拜见吗?”张成大为羡慕,拉着张安说着不停,只恨不能立马见到异人。
“大兄,那人教了我一些东西就走了,我问他叫什么他不说,我问他什么时候能再见,他说有缘自会相见。我也不知道现在去哪里找他。”张成听后很是可惜,拉着张安说下次异人来一定要带自己也去见面。
“阿安,那个异人长什么样子,你们何时何地见到?”张大叶仍然不放心,生怕孩子遇见了恶人。张安好生安抚才让父亲和哥哥慢慢接受。
“阿翁,那人说与我甚是投缘,所以教了我些东西,说日后有缘自会相见,我并不成吃亏你不用担心。”
“阿安,你遇到异人这事以后不可再说。阿成,你也不能说与其他人知道,不然我们恐有不测!”张大叶他从没盼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大成就,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幸福。他郑重的看着二子直到他们都认真点头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