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冤家路窄
幽紫色的天空下,山林密现,巨魔山麓终于是重见天日。
清晨时分,北极星小队在临时驻扎地快速整备完物资,便集中计划起第二日的行程。
“再往北走有一处废弃府邸,我们小队经常将那里作为短期的根据地,在周围进行一段时间的打猎活动。”林琅添对着余秋和殷月离说道,“而再度北上,便可到达另一片独立地区,也就是人类活动的最大范围边界处,‘渊墟’。”
“渊墟吗...”余秋揣摩起来,“到那里进行材料贩卖吗?倒是省事。”
“没错。”林语添接道,“我们经常来往在边疆安全区和渊墟之间,对这一片还算熟悉的。”
余秋点头,在心中已经明确了之后和月离姐的行程。
先在北极星小队一同到达渊墟,最好能在路途中得知山鬼王的行踪消息并斩杀掉它。然后和月离姐到殷墟遗址,取得她的机缘传承。最后二人再折返回隐士岩屋,向枭交接任务,了解一些更为详细的黑河界纪实。
“大伙,跟你们说件事。”余秋抬手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讨伐一个叫做‘山鬼王’的怪物的。”
此言一出,包括林琅添在内,无一不面露错愕的神情,呆立半晌。
殷月离已经知晓那日余秋和枭会面的情况。出身于殷墟的她,了解的历史内幕比余秋还多,当时便理解了为何枭会如此应允,因而在此刻只是笑而不语。
“岩屋的主人委托我杀掉山鬼王,但也仅此而已。所以其身上的材料,可以由我们瓜分。”余秋分析着。
“夏侯梅,你不是开玩笑吧?”林琅添打断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传闻?”
余秋一怔,等待林琅添继续讲述。
“巨魔山麓的名字由来,就是因为那个山鬼王。”林琅添沉声道,“但凡是和他正面冲突过的小队,无一幸免。”
殷月离环顾左右,提议道:“这样,我们先抵达废弃府邸,有机会遇到再说。”
“遇到了可就没机会了。”李小叨苦叹一声。
“可是。”林语添此时起异道,“若是真的能干掉山鬼王,那咱们就赚大了!或许,也就成了这一片的名人了。”
“那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林琅添怒声道。
余秋见事情的发展超乎自己想象,立马制止打住。荒郊野岭的,人心可不能散,每少一人,危险都会增上一分。
林琅添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转头便要继续行进。
可此时莫河的一句话,又让众人陷入复杂的思考当中。
“山鬼王我见到过。现在的北极星小队,倒是有机会讨伐了他。”
“你且说说看。”殷月离美眸闪过一丝异芒,打起兴趣道。
莫河轻叹一口气,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经历,而后一瞬调整回常态,缓缓叙述起来。
“山鬼王的诞生,据说是一场悲剧。”莫河清晰道,“他原本是一个天干境的傀儡师,苦苦追求武道之路,结果误入歧途,将感染本源融入自己的身体中。这期间,那人拿活人,做了无数次实验,最后一次实验事故让他们跑了出来,这便是山鬼的由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李小叨惊呼道。
莫河没有接过话把,继续说了起来。
“莫家的一位长老与山鬼王前身的傀儡师是旧相识,后者还一度向其推荐运用感染本源,来突破境界的瓶颈。只是这位长老拒绝,不久便得知了好友的遭遇,便独自来到巨魔山麓想助他解脱。”
“所以你是莫家人,知道相关的消息?”余秋如是问道。
“嗯。”莫河怯怯点头道,“那长老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据传变成了山鬼。而莫家的历练武者带回了长老的日志,从中便了解到了详细信息。”
“感谢你的分享。”林琅天回应道,“不过,这和我们小队的胜算,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我现在讲。”莫河略带颤声道,“那本日志上记载,山鬼王似乎保留一丝人的意志,所以身体架构与人类相似。尸变异化的山鬼王,丹田处结着大块的黑色晶体,若是将其从身上剥离,便能大大削减其战力。”
几人若有所思,莫河也是擦了擦额上的汗,平常小透明的他,很少讲过这么多的话。
“山鬼王尸变前,还没有踏入到天干境。而我们小队有两个天干高手,可以一试。”
余秋微笑着示意莫河,而后者见状也是叹气放松了些。五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了北极星小队的队长,林琅添。
林琅添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盘他!”
殷月离也是举起玉白的小拳头,高声“好耶”。而途径于此的生物,似乎被这等声势震慑住般,选择了绕道而行。
“所以,山鬼王在哪?”余秋问道。
“离废弃府邸不远,所以计划不用变...”莫河老实答道。
穿越灌木高地,北极星小队不乏沿路宰掉几只地支境的凶兽,消灭了部分游荡的丧尸,收获颇丰。
“前面有个山鬼。”林琅添小声道。
这还是余秋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山鬼...准确来说,是富有攻击性的山鬼——因为这种尸变生物,还能用“活着”来形容吗?
“再等一下。”殷月离忽然出声道,“我感知到周围还有别人。”
是人吗...余秋不由心跳加快起来。法外之地,说的便是这里。在这里杀人不会受到制裁,甚至很大可能不会被发现。遇到陌生的武者,很难会不想要占据对方的一切:收获、传承、甚至是肉体。
林琅添给队员洒遍青团粉,隐匿在灌木的后面,隔着一只孤零零的山鬼,谨慎地观察四周。
“哟,把前面那个宰了!”
陌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随即只见一道剑光劈砍向山鬼,直击要害。
血淋淋的头颅应声落地,而后从视野盲区内走出三人。
余秋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锐利锁定向中间一武者。
没有了先前的风度翩翩,此刻的他操纵左右两具傀儡,一刀一枪,环行探路。地支巳级的实力,在这里略显单薄。
“我还以为是三个武者。”李小叨笑道,“你们先别动,我从一侧绕过去,试探一下他。”
临走前,余秋冷声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李小叨心领神会,用笑颜回应余秋。
“啦啦啦。”
本以为李小叨要采用什么套路,结果他只是直接从一边的灌木丛出现,然后和朱汶平大眼瞪小眼相望。
“你是什么人!”朱汶平见对方是个地支酉级的武者,便警惕道。
“嘿嘿,一介打猎人罢了。”李小叨应道,“倒是你这小家伙,荒郊野岭的,地支巳级就敢独自来历练,何必自寻死路呢!”
不待其说完,朱汶平便朗声笑了起来,而后如同看傻子一般看向李小叨。
“你觉得,我会一个人来?”朱汶平嚣张道,“老家伙,识相的话就把你的东西掏出来,还能饶你一命!”
“你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呢。”李小叨轻蔑道。
没有硝烟的对峙勉强地维持着,明面上的两人都没有太大的动作。朱汶平一脸阴沉,审视眼前有些不着调的武者。
这时,又从灌木丛出现了一个武者。
“这位兄台,不妨这样。”那人轻声道,“你实力也是不差,可有意加入我们小队来?”
“黄蜂草小队,你怕是听过的吧?”朱汶平肆意笑道,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自信。
余秋对着朱汶平思考起来。这家伙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挤进一个武者小队。作为地支巳级的寻常傀儡师,在那个队伍里,或许只配当一个哨兵或者杂役吧。
李小叨神色不再四散,开始打量着出现的武者。那人留着络腮胡子,面庞却不像个老人,地支亥级的修为,确实会盖过自己。
“哈哈哈,原来是黄蜂草小队啊!”李小叨朗声道,“那么廖琅锋,让你的人都出来吧!”
“我当时谁,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一袭声浪传向周围,余秋自然知晓情况,时刻准备露头和对面的人对峙。
“李小叨,怎么不见你队长林琅添?”一高大男子从中走出,公然出现在朱汶平身旁。
那人是天干乙级的武者,周身散发着狂虐暴乱的元气流,直勾勾盯着余秋和林琅添所在的一片区域。
“我们该现身了,夏侯梅、方小芸和莫河先不必露面。”林语添叮嘱道。
与此同时,林琅添带着林语添和莫河,缓缓走向空地上。
“廖琅锋,这次你怕是有去无回了!”
林琅添语出惊人,瞪向廖琅锋。
“哟,上回被我们抢人一手,死了几个来着...”廖琅锋直接揭其伤疤笑道。
“三个人。”地支亥级的武者补充道,随后一问,“那个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小队的?”
“这一片也就你们会用粗糙刺鼻的蛇草粉,涂在一个哨兵身上吸引猎物来!”李小叨毫不客气道。
而朱汶平一愣,有些发怵地用余光瞥了眼廖琅锋。
“少看不起人!我这小兄弟,保命手段一流的。”廖琅锋威势不减道,“一草丛的青团粉味儿,这一带也就你们北极星的人,还用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方式告诉我哈!”
两波人可谓剑拔弩张,丝毫不肯退让。
余秋一脸凝重,他可不想在抵达府邸之前,队员会有任何的损失,时刻做好了突袭的准备。
殷月离也是眉头紧锁在一起,贝齿紧咬,嫉恶如仇的目光扫视黄蜂草一众。
陆续地,两边都走出了人,但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保留。
林琅添没有贸然进攻,即便仇恨早已让他几欲发狂。
“你知道吗?”廖琅锋一手搭在朱汶平肩膀上,得意道,“原来他们林家兄弟,是四个人的。被我们砍下去一半,厉害吧?”
“原来如此。”朱汶平配合道,“大哥给我的两颗地支酉级内核,便是取自林家人吧。”
“你找死!”
林语添急眼便要冲去,却被林琅添一手给拦了下来。
远处观看的余秋也是感同身受,对黄蜂草一众在心底宣判了死刑。
“竟然不吃我们这套?”廖琅锋挑眉道,“那行,就由我们展开猎杀行动吧!”
言罢,廖琅锋提起沉重的巨斧,大地震颤,几道土墙升起,堵住了来去的路。
一个踏步,廖琅锋略显宽大的身躯,反常理地迅捷冲向林琅添,直劈向其首级。
林琅添架起长枪,快速舞动枪花,施展了特别的雷属性枪招。
枪芒直射,雷电破空交错,与巨斧激烈地碰撞在一块。
“这电,是在给我挠痒痒?”廖琅锋嘲笑着,在重力的作用下,斧头的气势直逼林琅添招架后退。
一个天干甲级,一个天干乙级,在天干境差出了一个等级,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能应付的了。
余秋拳头攥在一起,脑中已经构思了好几条路线,似乎都可以偷袭并暗杀朱汶平。
只是他的现身,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自己作为“余秋”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不单是对面,北极星小队在之后,可能都不免会起一些想法。
夏侯门对自己和师傅开出的悬赏,恐怕比起杀死山鬼王得到的利益,还要丰厚许多...
从权衡利弊这一层面上讲,把他余秋给卖了,似乎是个很合理的选择。
此时,殷月离贴到余秋耳边,细声道:“如果到时候情况不对,那我就上阵,你还是得藏在这里。”
余秋没有做出回复。难道就真的没有更好的方式了吗?
雷土相抗,火焰弹与飞刀在一边支援。而对面朱汶平操控两具傀儡合体成十字双面人,支援到战斗中去。
那地支亥级的武者,也是释放出静止的水墙,抵御住飞来的爆弹和飞刀。
嚓。林琅添被一斧劈中肋骨,清脆的骨裂声传自其大脑,令其元气流顿时衰弱些许。
林琅添赶忙拉开距离。却不料,此时竟然又从灌木中出现一人。那武者杀气腾腾,双手涌现猩红的危光——那感觉让余秋十分熟悉。
是血髓引起的猩红之力!
“来不及了!”李小叨喊道,焦急地看向余秋和殷月离所在区域。
唰。红光与白芒碰撞出火花。那人狰狞的面孔也是微微一愕,好奇地注视面前肤白如玉的女人。
殷月离自体内吐出一口浓厚的雾气,太虚之气萦绕在双刀上,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本该身殒的林琅添。
“小妞不错,杀了可惜了。”那人舔了舔嘴唇,丝毫不掩饰充满野性的欲望,后退一步沉声道,“我叫亓青,今后和我一起双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