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外头烈阳高照，屋内窗子紧闭，只余门口那一小片地方有阳光洒落。

    暗沉的屋子，只有凌父忽明忽暗的烟枪提供一丝亮光。

    烟雾缭绕，凌母只是呆呆坐在神牌。

    “爹…娘…”

    走进屋中，凌源轻声开口。

    凌父缓缓抬头，略显苍老的双眼闪过一道亮光。

    嘴唇微微哆嗦。

    “源儿…娘不是做梦吧。”凌母站起身，不敢相信的拍着凌源的身子。

    活生生的儿子站在面前，一时间泣不成声。

    仔细端详起前身的父母。

    眉眼之间，竟和前世的父母相差不多。

    似是重合在了一起。

    “你入了仙门？”凌父放下烟杆。

    这一身道服，任谁都看得出是仙门中人。

    凌源点头称是，随后细细讲述起被止戈教邪丹士捉走，再到被柳潇湘救下，加入临渊剑派。

    只不过隐去了试药之事。

    “神仙...神仙好哇。”凌母见儿子无恙，嘴里嘟囔。

    虽是乡村妇人，但也知道入了仙门，日后再也无法时时刻刻见到。

    对于凌母来说，儿子活着回来那就是极好的。

    “娘...表舅死了。”

    踌躇了片刻，凌源还是将余襄镇之事道出。

    卢展在五服之内，也就凌家一个亲戚。

    一时无话，凌母自顾着落泪。

    每年卢展得了机会便会明里暗里的帮助凌家。

    最开始凌父凌母成婚时，卢展便以亲戚之名打算送宅送地。

    只不过凌父为人执拗，拒绝了卢展的好意。

    “既然入了仙门，就修个名堂来。不用挂碍我和你娘，待到我们死后来上柱香便是。”

    凌父再次拿起烟杆，吧唧吧唧抽起来。

    他本就不善言语，关爱之情尽数藏于心底。

    知道儿子平安无恙那便好。

    至于仙门...

    在外人眼中，修行之人得道长生好不风光。

    但听闻余襄镇之事后，凌父也是连连叹息。

    是好是坏，还犹未可知。

    也许不如仙门修行，还不如庄稼汉子平淡一生。

    只不过，既是儿子的选择，那便由他去。

    没有什么能帮到的，只能在言语中，让儿子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是...是...源儿，好生修行，你长生便是娘长生。”凌母在一旁抹泪。

    “哭什么哭，别哭了！”凌父故意大声呵斥，“走走走，你在这你娘一直哭哭哭的不停，听了心烦。”

    后一句，是说给凌源听的。

    父亲的关爱藏于严词之中，母亲则是流露在外。

    凌源叹了口气。

    哪怕这不是他前世的父母。

    但此刻，两世重叠在了一起。

    掏出剩下的两千两银票，轻轻放在桌上。

    “爹...娘...保重，若有闲暇，源儿再来看你们。”

    走出门的一刹那。

    凌源只觉得神魂内有什么东西散去。

    一时间，体内灵气流转快了数倍不止。

    天地间灵气极速纳入体内。

    不到片刻，临渊剑经便自行走完一个周天。

    引气...十层。

    眼前闪过面板提示。

    【倒反天罡：剑气于经脉中平复，你的剑意略有提高，经脉又更加凝练】

    回到村口，秦北倚着大树。

    察觉到凌源的气息有所精进，秦北摸着自己的光头道：“小师弟果真天纵奇才，引气十层？”

    “大师兄慧眼如炬。”凌源顺势问出自己的疑惑，“临渊剑经上只有引气九层之后便是筑基，不知这十层是？”

    “每境九层，也是修士所制定。但我辈寻仙问道，总有远超同境之人。大部分修士，九层便是巅峰。”秦北注视凌源道：“但像小师弟这种奇才，登上了九层却非自己的巅峰，那再往上，便还有路。”

    说到此处，凌源便已明白。

    所谓的境界与层数，也不过是能够量化实力和明晰境界的代称。

    天下修士千万，总有天才突破界限。

    九层是普通人的终点，却不一定是天才的终点。

    “那最高几层？”

    “不知。”秦北摇头，“临渊剑派曾出过最高的便是十层。”

    ……

    策马出山近三日方到余襄镇。

    御剑回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

    此刻问剑峰内，除了师傅古剑依旧在闭关。

    其余几名师兄师姐感应到有人回峰，皆从屋内走出。

    “大师兄，七师弟，你们怎么一起回来？”

    白苏一蹦一跳地跑在最前列。

    “苏苏今天怎么没去丹鼎峰修行？”秦北脸带笑意。

    大手不断揉搓白苏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搓的乱七八糟。

    “去去去，一回来就捉弄我。你没头发还想让我和你一样吗！陈老头让我这几天好好休息，准备半月后去万剑峰。”白苏一拍秦北的手，又看向凌源，仰起头道，“七师弟，初次斩妖怎么样啊，有没有吓得屁滚尿流？”

    白苏理论上不属于问剑峰的弟子，未曾下山斩过妖。

    但从几位师兄师姐的口中，可听过不少斩妖之事。

    什么三个头七只手的妖兽，什么半张脸的神魂。

    听着就恐怖异常。

    “此行可还顺利？”柳潇湘在一旁开口。

    自从凌源离去之后，柳潇湘便飞剑传信给大师兄，让他得空相护一番。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北才会出现在余襄镇。

    “还算顺利。”凌源点头，“回程时出了点状况，还好大师兄出手相救。”

    将余襄镇之事尽数托出。

    说到胡虏血屠余襄镇时，白苏在一旁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把胡虏挫骨扬灰。

    噢...已经被大师兄变成灰了。

    “小师弟一人独斗金丹不落下风，那才是天纵奇才。我只是赶了个巧。”秦北来了一波商业互吹。

    “哦？小师弟有空练练。”

    随着话音，又走出一人。

    二十出头的样子，抱着一柄剑，周身剑意环绕，似是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七师弟别理他，三师兄他这人就这样，剑痴一个。看谁都想练练。”男子后方出现一抹红衣身影，缓缓走到凌源身边，仔细打量：“上次走的急，没有好好看看。嗯...剑意浑然天成，好好好。”

    来人正是四师姐许绮虹。

    “四师姐，三师兄。”凌源拱手行礼。

    “杨斩。”三师兄通报姓名，笑道：“听闻你引气境能使出分光，什么时候我们练练。”

    “喂，姓白的，你有完没完。不如跟我练练，金丹欺负人家引气算什么。”许绮虹轻踹了杨斩一脚。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绮虹是师姐，杨斩是师弟。

    “来来来，七师弟。给你见面礼。”许绮虹手掌一翻，多出一个瓶丹药。

    “这是？”接过丹药瓶，上面贴着一张红纸——凝元丹。

    “引气和筑基吃的是行气丹，金丹元婴便是凝元丹。”白苏在一旁解释道。

    说起医理丹药，她可最为熟悉。

    “这...太贵重了。”

    凌源想要推辞。

    一个月也就十枚行气丹。

    金丹与元婴服用的凝元丹，估摸着比行气丹贵重百倍。

    这一瓶子里，大致有五十枚。

    “你安心收下吧。”又是一人走出，“四师妹可是青阳许家的嫡女，这点东西她都怕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