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破天荒第一次迟到了。

    “不好意思，景总，昨晚真的喝多了。”

    一进门，看到景秀和况国和拿着昨天她和同学们整理的资料在逐项分析，唐婉赶紧道歉。

    况国和看着她直笑，而景秀则盯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唐婉慌乱地在脸上擦了又擦。

    不可能吧，现在还有唇印在？

    昨晚他们并没有去至真园吃饭，而是一起去了他们母校所在地。

    还是熟悉的小饭馆，熟悉的阳春面和猪头肉。

    老板娘这么多年都没变啥样，更让他们感叹不已的是她还记得张大雨和唐婉。

    曾经该校出尽风头的金童玉女。

    “你们的娃都上学了吧？我就看好你们这一对！”

    老板娘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他的同学都抿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张大雨倒是不避嫌，还像在读书时一样帮唐婉挑一张没有松动的椅子，先自己坐上摇晃一下，确认没问题才让唐婉坐上去。

    事已过，人未非。

    虽然只有简单的几道小菜，喝的酒也是他们这种档次的人再也不可能下口的劣质酒，但在场的人都喝得特别开心。

    在席间就有人高歌起来，更有张大雨的同室好友像在大学时帮他追唐婉时一样叫他们从抱一个到亲一个。

    在酒精的麻醉下，唐婉犹如又回到了那青葱岁月，看着张大雨那双痴情如旧的眼神，不自觉地扬起了下巴。

    长长的眼睫毛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在宣告她内心的忐忑。

    在同学们一拨又一拨的鼓励下，看着比大学时更加丰腴更加性感的唐婉，张大雨一咬牙，像老鹰叼小鸡一样俯冲下去，快速但有力地在唐婉唇上啄了一口。

    “没看到，这次不算，得重来！”

    “先喝杯交杯酒。”

    这些平时在单位里谨言慎行或者威严有加的领导梯队成员，个个彻底放飞了自己。

    快乐的时光总显得过于短暂。

    吃饱喝足后大家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在一个财政局的同学提议下，大家又转场去了最新出现的KTV。

    公共电话亭前排起了长队。

    每个人都在向家里报备，单位有紧急任务需要连夜加班，不知道回不回来。

    况国和跟着他们去KTV喝了几杯寡淡无味的啤酒后，发现自己成了多余的一个人，硬着头皮上台唱了一首《咱们工人有力量》后主动提出先行一步。

    后面他们到底玩到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反正他走后没多久，唐婉的同学们都一个个找借口溜之大吉，只留下张大雨和唐婉两个初恋情人在包厢继续唱歌。

    在音控室给包厢放伴奏碟的音响师半天没见唐婉那个包厢点新的歌曲，还以为是里面的点歌器或者话筒坏了，赶紧跑过去一看。

    还好没开门。

    从门上的监控窗口看到里面的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泪流满面。

    ……

    “唐会计，你为集团立了大功！”

    景秀扬着手上的规划书，兴奋地对着唐婉竖起了大拇指。

    唐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景总，您看需要再做什么修改的，您提出来，我马上修改后拿去打字复印店打印。”

    景秀将所有的材料全部摊开，按照以塑料制品厂改制为中心，一步步扩展到征收黄土大队已经被塑料厂污染的土地，再到现在村民们荒置的土地，逐项扩展到黄河路商圈的形成。

    “这是一个主题发展方向，所有的土地资源都属于黄江区政府辖区，李区应该可以在现场办公会议上当场拍板。”

    景秀指着况国和买来的大地图接着说：

    “当然如果只是为我们集团所用，对区里来说没有太大的实质意义，你们说区里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安置下岗工人，像我们这么一个小厂就有这么多工人没事可做，更何况别的大厂。”

    况国和作为工厂多年的领导，首先想到的就是工人的生活问题。

    “我认为应该是税收和资金。区领导不但要解决人民群众的油米茶盐的生活问题，更要思考整个区的经济持续发展，这就需要能够增收更加丰富的税收，而增加税收来源就得吸引更多的外资来建设。”

    唐婉毕竟是进出口公司出来的，思考问题的高度完全不一样。

    “你们说得都很好！”

    景秀又竖起了大拇指。

    “人跟人讲究互相帮助，政府和企业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做企业不能乞求政府帮我们解决困难，而是要主动帮助政府解决困难，这样政府才会给我们企业保驾护航。”

    景秀这番话说出，唐婉和况国和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刚才你们两个提出的问题都是政府目前需要解决的燃眉之急，那我们锦绣集团就主动挑起这副重担来。”

    “只要政府同意我们的规划，我们就负责解决下岗职工失业的大难题。我的设想是……”

    景秀说出了他将现有的门面全部打通，形成一个名车销售展厅，而后面的车间改造成名牌服饰等奢侈品展厅，现有的办公楼则改造成外资公司驻魔都的办事处所在地。

    “黄河路是餐饮娱乐一条街，又不是商业一条街，人家怎么会到我们这购买奢侈品呢？”

    连唐婉都没想明白。

    “吃喝玩乐购一条龙，能来黄河路消费的不是老板就是白领，他们是不是最具消费力的人群？”

    唐婉稍微想了想，点了点头。

    “现在魔都有私家车的多吗？”

    有，但真的很少。

    “你没见街上跑的都是桑塔纳这种普通的车型，难得有一辆四个圈的奥迪和蓝天白云图标的宝马也是中规中矩的，如果我摆一辆五米五长、两米宽的林肯宾车放在我们门口，会不会引起所有来黄河路的食客前来参考？”

    “这么大的车要多少钱？”

    唐婉做财务出身的，首先想的就是价格的事。

    “也不算多，加上关税大概200出头吧？”

    “200?”

    况国和心喝酸奶这么便宜，我还骑什么破边三轮哦。

    “200万”

    景秀微微一笑。

    “景总，虽然公司账户上资金还有不少，但如果将塑料厂全部收购可能就资金不足了，更何况您还打算自用黄土大队的菜地……”

    唐婉一听景秀这么大手大脚，连200万的车子都敢买，赶紧提醒道。

    “不差钱，更何况这车也用不着我花一分钱！你不是看到我和富特签的合作协议了吗？有句话没写上去，他会提供给我一辆加长林肯礼宾车免费使用。”

    景秀摇摇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谈到和富特合作就自然谈到零件进口后在国内组装的事，正巧有个小型农机厂也在黄江辖区内，可以翻新作为车辆组装厂使用。

    至于金莉莱合作来料回复工的事更加简单了，魔都任何一个区都有纺织厂和服装厂，不但能让区内的纺织企业重新恢复活力，而且可以带动整个魔都相关企业甚至周边卫星城的企业。

    唐婉一边听一边拿出小本子将景秀说的重点记录下来。

    下午又请假出去了。

    她约了张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