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神咒

第二节 酒后大梦

    那个踏歌而来的人我还没见着,就被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压地喘不过气,趁着女孩蹦跳着去迎接她爹,我踉跄的走回屋内的草床上躺下,侧身佝偻着,很快就陷入了毫无意识的昏睡中。

    再次醒来时,屋内黑暗,星星点点地看到柴门缝隙里透出火光,以及弥散在屋内浓郁的鱼香味。

    鱼香味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仿佛亘古未进食的肠胃,引的肚子咕咕直叫。有那么一瞬,这强烈地咕咕声,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我双手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眼缓了缓,才撑着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地往屋外走去。

    “你醒啦!爹爹你看,他醒了。”

    已然入夜,借着火光,隐约能看见老者的脸,清瘦,且挂满了山风刮刻后留下的沟壑。

    强烈的饥饿感让我顾不上礼节,就自顾自地坐在了篝火旁,老者笑了笑,说:“先吃点山货填填饥。”

    说罢,从篝火旁拨出来两个椭圆形的东西,后来我知道,那个叫地豆,推到了我面前,我摸了摸,热而不烫,但我没吃过,不知如何下口。

    见我踌躇不决,老者拿起其中一个剥了皮递给我,拨完皮的地豆有股淡淡的清甜味,我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谁成想摸着不烫的地豆,里面烫地很,我想吐出来,又担心枉费了老者的心意,因此在嘴里嘶哈嘶哈地好一会儿,才嚼完下肚。引地女孩笑得差点没倒下。

    有了第一口的教训,剩下的也就自然而然了。

    两个地豆下肚,饥饿感被压了下去,摸了摸肚皮,深深地呼了口气,才顾起了礼节,对着老者拱了拱手,连说多谢。

    这话又引的女孩大笑,站起身来,学着我的样子拱手作谢,连做了几回后,动作变成了轻盈地舞蹈,却没有丝毫路数,纯是随性而致。

    老者邀我同看女孩跳舞,笑着连连点头,舞罢坐下,老者才说:“小女献丑了。”

    那天老者非常高兴,相谈甚欢,见我渐恢复,邀我同饮几杯农家自酿的米酒,我也不做作,接过了老者的酒坛,痛饮了两大口,酒的口感略带些苦涩,却丝毫不影响酒味的清甜。

    几口酒下肚,也就少了些拘束,因而与老者边谈边喝,但大部分是我问他一些诸如他们是谁,这是哪里的问题。

    女孩会抢着回答一些问题,更多时候是看着我们。火光摇曳中,我看着她无邪的面容,有那么一刻,我被她跳动的眼眸所醉。

    我是后来才知道,山后面有条小溪流,山里人上山采药时偶尔能从小溪中捞得些鱼虾,鱼虾自然成了山里人难得一次的荤腥。

    人间哪有诸多事,不过一日三餐罢了。

    那天,老者去山里采几味药,虽然没有采得,但在溪流地低洼转角处捞起七八尾鱼,乐地老者一路唱着山歌下山。

    篝火上煨着鱼汤,几口米酒下肚,老者邀我同吃鱼肉,还是女孩眼疾,把她面前的碗筷递给了我,自己转身离开。

    我夹了一尾鱼在碗里,待女孩来时,我把装着鱼的碗递给了女孩,并顺手接下了她手里的空碗,女孩想说些什么,见我冲她傻笑,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鱼汤很鲜美,里面有股说不上来的美味,我便问了老者鱼汤里加了什么调料。

    女孩抢着回答,说:“里面加了山里特有的香料,草辛。”

    我问她什么是草辛,她说了好几句长地什么样,我也没想的出来它的样子。

    最后,她只得说,下次上山,看到你觉得好吃的草,就是草辛。

    我还想接着她的话头说,那我不得吃草吃饱了,但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忽然有种自身很苍老的感觉,老者在我面前都像是个婴孩一般,面前这个年轻而活力的女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像是一个个细小的音符缓缓地深入我苍老的灵魂中,给我注入活力。

    恍惚间我看到女孩又在火光前跳起了舞,舞步轻盈,动作有序,微光似乎给女孩披上了一件朦胧的羽衣,羽衣映着火光点点闪亮。

    后来吹了阵风,再后来我就没什么记忆了。

    这酒酒劲真大,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醒,当然这是后来女孩告诉我的,睡梦中我做了个很长的梦,让我误以为我在梦里度过了漫长了一生——

    寒冬早晨的浓雾未散,周遭一片白茫茫。

    置身于一片缥缈的林中,抬头望,远处仿似有光,却如同水墨画般在浓雾中散开。

    周遭安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水流声,不辨方向。

    忽地听到衣服的窸窣声,混着踩着霜的咯吱声,声音杂乱,向不知方向的森林深处而去。

    循声而去,不多时,看到地上留下的杂乱的鞋印,这么多人往森林深处而去,所为何事?

    跟着鞋印追去,不多时,鞋印在一条河边彻底消失。河上浓雾更深,只隐约能看到河上错落分布着的石块。

    过了河,脚印在茫茫的大雾中消失了方向。

    另一边,林中数十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正在力战几个石人,石人不知疼痛,不躲致命伤,虽没有利刃,赤手空拳,却招招致命。说时,已将一个黑披风人脑袋拧断。

    石人共有九个,其中八个以八卦占位,相互掩护,互为犄角,硬是拦住了那数十个人的攻势。

    僵持中,第九个石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向了坎门,伸出那双长满青苔的石手,撕裂了正举起大刀砍向坎门石人的黑披风人。

    血水染红了第九个石人的双手,那些发黄的青苔经过血水的洗礼似乎也活过来了一般,愈发青翠。

    很快第九个石人又以同样的方式撕碎了十多个黑披风人,此时余下的这些黑披风人似乎也开始变得犹豫,举着利刃,相互看着,都不敢再上前。

    这时,一个身穿锦袍,面颊有些凹陷的男子,对着身后一个背负着长剑,一身道袍的人说道:“传闻逍遥王纵横一生,杀的无人敢称尊,死后有十族甘愿为其守墓,这些石人应是石族摆下的小玩意儿。破此阵也不难,无垢大师,你不防试试从乾门攻入,避开那中央石人,再从坤门杀出,到时这石人阵自解。”

    那道人听完,拔出背后的长剑,踏入半空,往乾门掠去。

    守着乾门的石人同样以古朴而巨大的石拳轰击着无垢道人,无垢道人用长剑以四两拨千斤之巧劲一次次地化解了石人的攻势。

    二人僵持之际,那第九个石人又像前面一般向无垢道人伸出了巨手。无垢道人先是凌空飞起,以右脚踩断了乾门石人的攻势,又以长剑挡住了第九个石人伸来的滴着鲜血的石手。

    长剑剑走偏锋,刮下了些许石人手上的青苔,一时间火光四射。

    无垢道人右脚再以乾门石人的石手为借力点,再次腾空而起,一个跟头翻到了第九个石人的背后,石人还不待转身,另一个修士早已在锦袍人的示意下飞身上前,一巴掌拍在了石人头顶,有如千斤之力,被拍的石人瞬间轰然倒塌。

    无垢道人瞥了一眼那修士,随即飞快的冲往坤门,一剑斩下了坤门石人的右手。

    接着无垢道人落在了锦袍人身后,双手作揖,道:“多谢公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