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神咒

第九十九节 邋遢老头

    恍惚中我进入了一个无尽虚无的空间之中,没有光明,没有黑暗,没有人兽,没有万物,没有入口,没有出口,一切都是杳杳冥冥。

    我在其中游荡,像是被风吹气的青烟,控制不了自己的方向,只能随着风忽而向东,忽而向西,有时又会被风撕扯地四散分离。

    我死了吗?

    这是哪里?

    幽冥世界?

    我没有答案,甚至有些疲倦,疲倦到不想去想这些。有那么些时刻,我像是没有了知觉,只是恍恍惚惚地飘来飘去。

    死寂中我似乎看到了小辛,在远方向我招手。我顺着不知名的力量往前寻找小辛,但她永远在我前方不远处,却无论如何也靠不近,摸不着。

    我又似乎听到了小辛在对我笑,笑声如同银铃,响起在漫山遍野,风到的地方就能听到她的笑。

    我陷在这种虚妄中不知多少岁月,那是一段漫长的岁月,漫长到我似乎感觉我已经快要老死,虚弱地经不起一丝风的吹拂。

    直到临死前我忽而在脑海中看到了小辛的面容,还是那么模糊,我又忽然抬头看了远处的那个小辛,却是那么清晰,清晰地有些虚假。

    不,你不是小辛,我的小辛,我已经忘了什么样子。

    我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即我已经忘了小辛的模样。

    随之而来的就是彻底地醒悟,是啊,我都已经忘了小辛什么模样,你又怎么会记得?

    我使出了最后一丝气力,举起双臂,雌雄二剑,划破了虚妄。

    我又见到了光明,感受到了风,以及脚下坚硬的台阶。

    我重重吸了口,随后跨出了最后一步,登顶最后一层。

    谁知最后一层如此轻松,一跃而上。

    然而尽头却是一片混沌,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混沌中的情况。可以将手伸进混沌,混沌中有冰冷的寒意,但身体其他部分无法穿透混沌。

    仙路尽头尽是空!

    许久,我无可奈何地走下了神虹,每走下一步,上面一层便会消失。

    此时神虹上的修士也基本都走了下去,对他们而言又是一场空。

    当我走下神虹,神虹彻底消失。

    盈月迎了过来,左右打量:“你身体都快化道了,没事吧!”

    我才知道,我陷入那种虚妄的状态时,身体开始化道,直到我彻底醒悟过来,身体已经只剩下了头颅。

    我笑了笑,但不及做出解释,已经被那些修士围了起来。

    他们中大多不怀好意之辈,混杂在人群中,逼问我在最后一层台阶之上得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洪荒听此极为不满,身上涌现白光,就要对他们出手,盈月也托举出九天日月图,就要进行一场血战。

    我拍了拍了他们二人,示意不用紧张,随后淡然说道:“我如果得到什么,那也是我的,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人群中不怀好意之辈随即开始鼓动情绪,就要对我发起进攻。

    我自然也是不心慈手软,一连杀了几个鼓动之辈。

    “我名苍梧,不惧与整个瞑古为敌!”我慨然说道。

    先前大闹瞑古,追杀北阙轩一众,我用的便是苍梧之命,自然也是有些影响的。

    人群中有人开始有所顾忌,想要退去。

    但不容他们多想,洪荒通体放光,一巴掌拍死了十几个实力不俗的修士。

    “我名洪荒,祭炼苍穹!”

    洪荒这么多年一直杀伐,凶名已经在外。

    如果说我苍梧之命是种警示,毕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杀伐,也仅仅是在东方,但洪荒之名可是一路从东杀到南方的。

    “他就是洪荒?”

    “传说中的凶兽竟然如此圣洁?”

    ……

    人群中议论纷纷。

    但一场大战还是不可避免地展开了,群体性的情绪往往会酿成不可逆,也不可控制的行动。

    那一战,我们杀了近百个修士,才最终止住了混乱的情绪。

    其中最为亮眼的是盈月手中的九天日月图,图一旦被撑开,山河日月尽其所想,随手拈来,配合盈月的神符,犹如山河有灵,随意屠戮。

    众修士都散后,我们在鱼梁山的一处露出的山石上发现了邋遢老头,正撑起一条腿,躺在石头上晒太阳。

    “前辈,有礼了。”我将老头的来历说给了盈月洪荒听,二人也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别前辈长前辈短的,我可能还没你年纪大!”邋遢老头侧了侧身,说道。

    “你知道我的来历?”我急忙问。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你的路是你的路,我的路是我的路。”老头撇了撇嘴回我。

    其后我们又问了些问题,都被邋遢老头不痛不痒地答复了。

    入夜,盈月邀邋遢老头和我们共食烤肉,老头起初耍性子不肯来,但是被烤肉香味勾起了馋虫,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拿起来便吃,烫地直呲牙咧嘴。

    盈月把身边的草地摆了摆,示意邋遢老头坐下,老头也不客气,径直坐下。

    边吃烤肉,边从腰中取下两只葫芦,打开塞子,酒香醇厚。

    但这个取葫芦的动作,把他身上的酸臭味扑腾出来,臭的盈月赶紧离席,直作呕。

    “前辈,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边呕边吐槽。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这叫本性!”邋遢老头不以为意,邀我们同饮。

    我和洪荒起初也是被这酸臭味臭到不行,但挨不住酒香,接过了葫芦,痛饮起来。

    “呐呐呐,这下我们扯平了啊,谁也不欠谁的。”老头一边啃肉,一边说着。

    被老头这么一弄,盈月已经没有了再吃下去的胃口,索性离我们有些距离,烤起了肉。

    我们闹闹嚷嚷地一直到下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醒来后,盈月催促老头跟她走。盈月没喝他酒,吃人嘴短,只得满心不悦地跟着盈月而去。

    盈月在一条溪流边停了下来,示意老头下水。

    老头只得照做,害羞地脱了一身褴褛的衣裳,跳进了水里。

    盈月左手捏鼻,右手拿兽皮给老头搓洗身体。

    老头已经很久没有洗漱,被兽毛弄地直痒痒,但光着身体又不敢跳出水面,盈月一边洗一边骂,像训孩子一般训着老头,老头无话可说,越发老实。

    洗完后,盈月丢给了老头一套简单缝制的兽皮衣裳,老头穿上后,炫耀地跟我们献宝,四处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