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莱莫在咒骸筑造的神殿里见过关于魔族的壁画，其中有一幅，绘制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古莱莫第一眼看到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怪诞和恐惧感。

    而现在，古莱莫在纳苏的身上体会到了同样的感觉，但感觉不是那么强烈。

    古莱莫跟着纳苏一直游走在城市的暗面，追逐着什么，但每当距离拉近，纳苏就拦着古莱莫停下来，似乎在忌惮谁发现他们。

    .........

    “艾露姐姐，你刚才和韦纳聊什么呢？“

    艾露和这位城主家的小妹妹雾香走在回家的路上，晚上的街道空荡荡，但光是明面上跟着他们的人就有十几个。

    “你为什么不叫韦纳哥哥，你们应该是同父同母的才对。”艾露反问道。

    “我上上一次亲眼见他还是我三岁的时候。”艾露嘴一撇，“你别扯开话题。”

    艾露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很快就会在基罗城的上层传遍，当然，真正的掌权者不会让这消息外露。

    “你见过魔族吗？”艾露问道。

    雾香摇摇头，“没有，书上都少见。”

    艾露心不在焉地看向艾露，“我送给你的那几本书，你看过了吗？”

    “没有，只看了一点点。”雾香摇摇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比格拉底在《黑暗寓言》中写道，魔族永生，因为他们的存在宛若天成。”艾露突然引用了一句诗。

    “因为只要魔力还在，魔物和魔族永远不会消亡。”

    艾露继续沿着道路走着，雾香则继续听着。

    “在那个时候，比格拉底作为伊西帝国最后的皇帝，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样绝望的诗篇。”

    比格拉底，雾香听说过这个人，还是在韦纳从海外寄回来的故事书上了解他的。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太阳神庇护下的人类世界再次遭到了魔族的入侵，本来数个曾经横行在各地的帝国纷纷瓦解。

    而伊西帝国就是其中的最后一个，比格拉底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陷落，尽管他已经尽到了全力。

    艾露观察了一下雾香的神色，继续说道：

    “在那样的情况下，渴求甚至向往魔族的力量，恐怕也是无可厚非吧。”

    雾香瞳孔收缩了一下，“这，怎么能...”

    “我曾经是贝尔因特立一族的成员，这个腐朽王族的一员。”

    “曾经...“雾香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汇。

    “我的某个老祖宗，从魔族的手里窃得力量，并借着它，在黑暗年代里建立了一个不大的王国，那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我们此刻站立的大地，曾经就属于那个灰败的国度。”

    明面上围绕着两人的四名卫兵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他们能够知晓的，选择和艾露拉开了一些距离，哪怕艾露笑着和他们解释道没有关系。

    她在会议中早已和贵族和军官们和盘托出，并且很快就会影响到整个基罗城的动向。

    艾露继续讲述古早的故事，“一如魔族突然进犯人类世界，他们的消失也让人没有准备，在那之后，人类的怒火反噬魔族，历史再次翻页，史称猎魔年代。”

    “贝尔因特立王国，哪怕同样也是人类的国度，但也被新兴的猎魔人给一并清算，落寞的王族决定隐退在人烟稀少的北海海岸。”

    “新的纪年法被广泛推行后的一千四百六十年后，我们如命中注定般被清算，仅仅是因为这将要断绝的些许传承。”

    雾香沉默着望向艾露，后者的脸上看不出落寞，也许她也在为了又一腐朽的存在灭绝而高兴。

    不过，雾香疑惑地问道：

    “如果姐姐并不生气的话，那又为什么要帮他们报仇呢？”

    毫无疑问，艾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覆灭了贝尔因特立王国的黑林帮复仇，她也给出了她的筹码。

    艾露有些奇怪，“复仇就是复仇，不用找理由的吧。”

    雾香的思考停滞了一下，但也没细想，继续牵着艾露的手走在街道上。

    战争，不是一个小女孩需要考虑的事情。

    .........

    纳苏拉着古莱莫在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速度极快。

    古莱莫自认在基罗城呆了几个月，对城市构造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但纳苏穿过的地方大多出乎他的意料。

    比如现在他们就直接在几户人家的联排房屋中穿行而过。

    漆黑的颜色已经不止于纳苏的眼中，从右眼延伸出了数道漆黑的脉络，甚至一部分延伸到了他周身的空气中。

    纳苏不打算为古莱莫解释，古莱莫也没有时间询问，趁着两人穿过一片视野开阔的地带，他连忙运用明目魔法四处寻找。

    现在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来听演讲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大街上没有多少人，除了远处那道烈红色的人影，毫无疑问那是艾露。

    还有好几个形似卫兵的人跟随着她，只是相对来说全副武装的制式盔甲也没有那么显眼。

    古莱莫可没有傻到还觉得艾露是普通人，就是不知道这种身份显赫的人在大多都是平民的北海街道。

    纳苏正在跟踪艾露，这是古莱莫可以确信的，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古莱莫！”纳苏猛地回头，并且一下子从高速运动的状态立刻停了下来，惯性差点把古莱莫脆弱的身体弄散架。

    “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在后院实验魔法吗，掩护我。”

    过去几个月，古莱莫不止一次从纳苏口中听到关于他实验魔法的抱怨，因为噪音太大。

    古莱莫深切地吸取了雪山中时自身魔法太过匮乏的缺点，并且意识到自己的攻击手段过度缺乏。

    在魔法师协会打工的时候，古莱莫能免费地借阅图书馆中开放的魔法典籍，成型的魔法当然要不少钱，但沃尔从中随意地就总结出好几个古莱莫现阶段能用的魔法。

    当古莱莫苦逼地一遍又一遍用精神力安抚躁动的炼金材料时，沃尔就在图书馆里看书。

    沃尔的具体形象除了古莱莫，没人能看到，这位大魔导师好似幽灵一样随意出入任何地方。

    古莱莫刚想开口，解释他并没有新学习什么辅助魔法，但纳苏的速度太快一瞬间冲了出去。

    没办法，古莱莫只得跟上，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已经离艾露很近。

    而纳苏冲刺的身影，就像是去刺杀她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