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蹴鞠新踢法
许松到达三进院子。
一栋殿宇矗立,便是殿帅府的主殿,门匾上书忠勇殿楷体字。
王瑾先步入殿内。
许松等了会,瞧见王瑾来到门口招手,气宇轩昂的踏步上红漆台阶,跨过青石门槛。
高俅不在殿厅。
转向西侧的书房,许松入门便看见了福态明显的高俅。
他站在案桌边提笔写字,微胖的圆脸,紫衣绶带,腰带佩系金鱼袋。戴着垂下的软脚幞头,不像早朝大臣们好像两只长翅膀的直角幞头。
“太尉,我带侄子王庆过来见你了。”
王瑾恭敬的道。
“参见太尉。”许松叉手行礼。
高俅抬了下眼皮,瞥了许松一眼。
穿了青袍的身体笔挺如松,体态健硕,面容沉静坚毅,眼眸有神。
他颇感满意,问道:“公凭呢?”
王瑾准备了说辞,淡定的道:“王庆在我老家平阴县里做捕头,却因当地豪强的儿子欺压良民要置人于死地,我这个侄子出面制止,失手打死了人,那豪强告官,要知县处死侄子。
他在县里无法自处,逃来我这,便没有公凭。”
高俅微微点头,赞许道:“是条好汉,乡野粗鄙豪强之子,打死也就打死了。既然当过捕头,军中虞候也是做得的。”
王瑾算定高俅不可能为了这点破事,专门派人远去平阴县调查,拜谢道:“多谢太尉开明收容。”
许松心知,王瑾在高俅眼里颇有地位,跟着作揖致谢,双手合在胸前。
高俅毫无高高在上的架子,和蔼的笑笑,接着写字。
王瑾转身便要退下,给许松安排虞候当值的诸多细事。
许松却不退出,平静的开口:“听叔叔说,太尉练兵屡屡蒙受官家赞许。以太尉的杰出才干,实乃大宋京师禁军的擎天柱石。
得以报效太尉是我平生之大幸,我当竭尽所能,恪尽职守。”
听到练兵,高俅握笔的手微微一颤,字写得歪了。
他索性放下笔,手指朝着许松点点,发笑道:“你这小郎君,虽然是个好汉,但也是个马屁能手啊。
禁军柱石,我愧不敢当。
只因练兵之道,我仅仅琢磨一点列阵花样。禁军战力如何尽快提升,我还得仔细琢磨出良策。”
许松暗想,高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王瑾没再往门外去,回头惊愕的看了一眼许松。
好家伙,你会说话也就罢了,怎敢在高太尉面前提到练兵的事?
跟你说了,太尉为此事发愁呢!
许松却好像没看到王瑾的眼神,泰然自若道:“练兵当然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体力、耐力、兵器、战意,战阵的熟练,需要经过长年累月的操练,令人劳累困倦。
我仅仅知晓,体力耐力乃战力的根基,每日练久了,将士们劳苦厌恶。
世人行事,无趣则生厌,有趣便兴致勃勃,孜孜不倦。
若那行房,男人累成狗喘,却欢快愉悦的不行。”
王瑾失笑,故作气愤的喝道:“太尉面前,休得孟浪。”
高俅笑得肩膀抖动,旋即叹了口气:“然而将士们操练,岂能如行房般愉快?”
许松进一步道:“若能如此,岂不是每个将士都喜爱练体力?”
道理都知道,怎么做到才是问题。
高俅摇摇头:“莫得其法。”
许松靠近了案桌一步,不急不慢的道:“据说太尉年轻时,以蹴鞠之能,深受官家喜爱。”
“蹴鞠?”
高俅脸色沉了下去。
他的确靠着花样百出的蹴鞠,获得了赵佶的青睐,得以成为官家的身边人,随后步步高升,乃至升至殿前都指挥使,成了京师禁军的最高统帅。
虽无调兵权,但也是官家信赖的忠心重臣。
在这个位子上,才干不是第一位的,忠心度才是首位。
但是朝中非议不断,许多大臣在背后冠以蹴鞠太尉的称号,好像他只会蹴鞠,为官家嬉戏娱乐才身居高位。
“此乃玩乐之物,闲暇打发无聊。”
高俅阴沉着脸,但还保持克制,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王瑾连连给许松使眼色,提到蹴鞠恶了太尉,还不赶紧走?
许松还不退。
“蹴鞠既是玩乐之物,也能用作体力操练,区别只在于规则。
当今蹴鞠,重技巧,供人观赏花样。
若琢磨规则,让蹴鞠重奔跑,将士们追逐蹴鞠奔跑上大半个时辰,每日玩下去便相当于狠练体力。”
许松跨步到了案桌前,拿上毛笔,在白纸上画出一个方形场地。
“追逐,奔跑?”
高俅本就是蹴鞠高手,一经点拨,若有醒悟。
看着纸上的方形场地,又看到许松在两边各画出一道球门,他心念急速转动。
当今蹴鞠的玩法分白打和筑球。
白打是划一块地,球不可出界,颠球要玩出花样,颠到一丈多高还能稳稳的停住球,可称高手。
筑球无需划地,用两根杆子支起一道球门,球门罩网,在网中剪一个圆形的三尺球网眼。
参与者分两队,每队十六人,不用抢球,在杆子的两边站了队形传球,将球传到容易进球网眼的队员,那队员头顶脚踢都可以,球穿过网眼算得分。
两队如此轮流站队形,开球,传球,射网眼,得分多的队便是赢了。
击中球门的球网上,没入网眼不算分。
传球的时候,若没接好球,便是对方得分。
这个玩法讲究传递和射网眼的质量,观赏性有,但没有任何跑动量。
因为队员都是站好位置传球。
“我们可以设定规则,分成两队,我方队员带球、传球都可以,将球往对方球门踢去,入了球门便算分。”
许松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个小点代表球员,娓娓道来:“球门要大,安排个守门员,不然进球太容易,失去对抗性。
我方带球、传球的时候,需要奔跑。
对方可以拦截球,就也得奔跑起来。
一场球分上下半场,各三刻,奔跑下来,队员们都累的不行,却累而痛快着。”
规则简单,高俅看着图,很快领悟。
“此种玩法果然精妙,令人不得不跑。
将士们玩的痛快,一场下来,却跑了六刻钟,一个个累成狗喘,不用我费尽口舌让人奔步操练。”
高俅忍不住拍案惊叹,拍拍许松肩膀,笑道:“你给了我个很实用的新奇法子,我便以此玩法,普及京营,先把将士们体力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