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不断传输。

    阴神逐渐恢复，而柳家老祖原本高大身影已经缩小了约莫十分之一。

    柳家老祖既惊又惧，他修行一千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因此宝与分魂互换主次，他就不寒而栗，眼里露出惊怒之色，疯狂挣扎，然而却无济于事，黄金锁链将他牢牢束缚在地。

    中年渔夫眼望虚空，时不时看一眼柳家老祖，而后眼望虚空，好像还在适应自己的身份和记忆。

    陈长安见好就收，停下法诀，而后在识海里问：

    “柳志诚，可还清醒？”

    “多谢尊上。”中年渔夫见周围没有人影也不以为意，语气平和感谢道，接着他又看向柳家老祖，疑惑道：

    “可否请尊上为我解惑，此地为何处？”

    陈长安心里古怪，自己的地位好像又变高了些，而这渔夫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你可使得眼前此人？”

    “当然，如果我的感应没错的话，他应该便是我的阳神本尊了。”

    “那你现在究竟是？”

    中年渔夫一愣，稍微思索了片刻，回道：

    “回尊上，我原本是此人的阳神分魂，但因分魂被人封印，且与本尊长时间没有联系，久而久之，便自行产生了神智。”

    陈长安心中一跳，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线索，似乎与小煦如今的状况十分相似。

    “那你和本尊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中年渔夫不假思索道，不过他眼里又露出些许迷茫，又补充道：

    “但我……不是他。”

    【记忆与人格的区别？】

    陈长感觉自己识海有些沸腾，马上就要找到答案了。

    “你认为你和本尊有什么区别？”

    “若是我和本尊从此两分，那我和他便相当于血脉同源的亲兄弟，是两个不同的人；若是本尊将我意识抹去，那本尊为主，我为次，他即是我，我也是他。”

    【还差一点。】

    小煦与天魔妖女的状况正好和中年渔夫与其本尊的关系类似，可还差了点什么？

    “安小煦……安意暖……安小钰……魇魔曾说三人对我来说都是一人……”

    陈长安思索着，小煦是天魔妖女一部分元神转世后新诞生的人格，那安小钰和安意暖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你的阳神本尊不能直接对你出手，而你又不愿被抹去意识，怎样才可以让你魂归本尊？”

    中年渔夫看向一脸扭曲和惊怒的柳家老祖，思索片刻后，迟疑道：

    “扰乱此身的神智，削弱此身的反抗意愿，模糊此身存在的意义，甚至……诱使此身走上与本尊相似的路。”

    轰！

    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圣女已经疯了！（可偏偏你家丫鬟，她是个疯子啊！）”

    陈长安倏然而惊，终于豁然开朗。

    “让小煦一分为三，再根据三人不同的倾向逐个击破，扰乱其意识……”

    假如真如自己所猜测一样，小煦、意暖和安小钰分别有什么目的？

    “小煦和意暖的目的应该都是使我复活，可安小钰呢？”

    “尊上？”

    陈长安暂时没功夫搭理渔夫，他忽然想起了初次遇见安小钰的那个梦，当时陈长安曾让福伯将其父母好好埋葬，可安小钰并不同意，询问后得到的回复是：

    “不要！他们该死！还有刚才那个女人，她们都该死！”

    陈长安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想，当时安小钰的戾气十分严重，以至于后来小煦改名也未尝没有这么原因。

    “等等，这么说来……之前我去寻安小钰时，不论是在城东还是在城西，好像只要她经过的地方，所有人体内的妖魂都会暴动……”

    “难怪小煦和意暖都不待见安小钰，安小钰不仅是她们不愿回去的过去，也是现在的阻碍者。”

    陈长安疯狂的在识海内搜索自己的记忆，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小煦都曾与一人自言自语。

    “天魔妖女真正的元神本尊是……幽姬！”

    陈长安头皮发麻，如果这一切全都是幽姬在幕后谋划，那小煦岂不是从头到尾都被幽姬当做提线傀儡？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识海内的惊涛骇浪，想要找出幽姬的目的。

    “幽姬的目的是要通过元神转世的方式降临九州，可即便小煦真被她唤醒意识，她的本尊元神又如何降临？”

    陈长安略微思索了一下，再次将主意打到了中年渔夫的身上。

    “柳志诚，假如你的分神已经转世九州，要如何确保本尊也不受九州法则压制？”

    中年渔夫思索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柳家老祖，片刻后，回道：

    “如若让转世分魂与本尊神魂保持同等的神魂力量，再让本尊抹去分魂神智，夺舍或是合二为一，或许可成。”

    “分魂与本尊神魂相等，那还分什么主次？”

    陈长安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要反问，可下一刻，他忽然全都明白了。

    “魂三分人，逐个击破，三神合一！”

    可怎样保证分魂与本尊神魂之力具有同等的神魂之力？

    陈长安闭目思索，终于想到一件事。

    安小煦要让自己以无垢元魂温养无垢之躯来使自己复活后不受天谴，而告知她这一切的正是幽姬。

    “无垢元魂！”

    陈长安顿时不寒而栗，天魔妖女的胃口也许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大。

    他虽然不知道尊者大能的元神之力有多强，但眼下整个忻水城或许全都是她的猎物！

    没时间耽搁了。

    陈长安几乎是立刻想要退出识海，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要搞明白。

    “柳志诚，极阴教既然是被天魔妖女利用，那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破坏四象封绝阵。”

    “四象封绝阵究竟有什么作用？”

    “极阴教曾费了数百年在忻水城布下虚空挪移大阵，使其横渡虚空，而四象封绝阵可封绝天地，不使其完全脱离九州世界。”

    陈长安内心有些无语，狠活累活脏活全都给极阴教干了，可现在不仅是其教主身陷囫囵，恐怕整个极阴教也会作天魔妖女的嫁衣，这教主能这么蠢的？

    “极阴教被利用了这么久都没察觉天魔妖女？”

    中年渔夫摇了摇头，看向柳家老祖，叹息一声：

    “其一是因为本尊与九州沈家有仇，害怕将来沈家反攻渊界，其二是极阴教有叛徒。”

    “什么仇？”

    “灭门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