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叫我过去做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只觉得她憋着坏。

    对于这个妹妹，我是想与她亲近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她愿意见我，我也十分欢喜。

    只可惜这次是鸿门宴。

    不过我不在乎，总之是见一面，结果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如今，钟染不可信，余馨不可信，林笺也不可信，只有元曦，我可以说一些话吧？

    总不能，什么话都没有。

    我叹息一声，乘上銮驾，小憩了一会儿，就摇摇晃晃到了元曦的宫殿门口。

    她的婢女向我行礼，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吉祥，我家娘娘饿了正在用膳，请您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这有些无礼，明明是她找的我，她偏偏饿了，那我来算什么事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委屈。

    “皇后娘娘，我们娘娘给您准备了礼物，请余馨姐姐去拿。”

    哦，这是要做小动作了。

    随她去吧，我倒是很好奇。

    我在她的寝殿溜达着，忽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襁褓放在摇篮里，安安静静的，很讨人欢心的安静。

    对于元曦的子嗣，我早有耳闻。

    一个是三年前的三皇子，还有上个月刚添的六皇子和七公主。我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不过听林笺说她乐在其中，因为大皇子无缘皇位，二皇子早夭，四皇子痴傻，五皇子的生母遭钟染厌弃，能继承大统的只有她元曦的孩子。

    不知道钟染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怀疑元曦做了什么谋害皇嗣的事，我还得想办法把钟染送走！

    虽然希望渺茫。

    我靠近摇篮去看里面的孩子。

    孩子的脸色吓了我一跳！

    那是青黑的颜色，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掐痕。舌头吐着，瞳孔已经涣散，一看就走了一会儿。

    怎么会！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难道，难道元曦她想利用这个孩子扳倒我吗？不，元曦不会这么做，她觉醒之后我自问我没有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她的姐姐呀，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她为什么要陷害我？

    现在我没有人证，在她看来我亦有杀死孩子的动机，到时候钟染一来我定是百口莫辩。不行，不可以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可以！现在这个孩子哪怕不是我杀的也只会是我杀的！我该怎么脱罪！

    不，这孩子一定还有救！

    我颤颤巍巍去探孩子脖颈处的脉搏。

    好凉！

    可惜我只会制毒，对这医术不甚了解，如果有人帮我证明这孩子走了很久那——

    没有人帮我，宫里的大夫不会帮我！

    不，不对，这孩子脖颈上的手印不是我的，我的手不是这样子的！

    为了证明这手印不是我的，我附手上去。

    “吱呀——”

    门开了。

    雪夜里映出几个人影。不重要是谁，黑压压的，像黑色剪影，直直的竖着，像牌位。

    其中一个惊恐地叫了一声：“我的孩儿！”

    一把踹开我扑倒摇篮边。

    她颤抖着去探那孩子的鼻息。

    没有的。

    “哈哈哈哈哈……元欢！我要你偿命！你为我孩儿偿命！”她扑上来掐我的脖子，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元欢你去死你去死！”

    “你放手元曦你听我解释——”

    “啪！”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我能理解她的愤怒，可这份愤怒不应该冲着我来。

    我一把推开她。

    我长期练武，即使这几年荒废了，也可以轻轻松松推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我以为元曦会继续扑上来，没想到她竟瘫坐在那里嚎啕大哭。

    “皇后，你这次触碰到了朕的底线。”我听到钟染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倾婕妤是你我的同类，我与她的孩子比那那个野种要尊贵得多。皇后，你过了。”

    “陛下，陛下求你为黎儿做主啊陛下——”

    听到钟染的声音，元曦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跌跌撞撞爬到钟染脚边，以一种集齐卑微的姿态跪在钟染面前。

    “皇后娘娘没有理由害皇子啊陛下，妾身与娘娘交好深知娘娘为人，她有什么理由害皇子呢？”

    林笺的声音。

    “怎么没有！”元曦听到这话登时嘶吼道，“自从妾身进宫以来皇后娘娘就百般针对妾身！难道是因为妾身的模样吗？妾身的模样是父母给的，为何娘娘要视妾身为心尖刺！”

    钟染走过去，低头看了看孩子，失望地看着我，问：“皇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四顾，黑压压的一片。

    我苦笑一声：“余馨不是陛下派来监视妾身的吗？陛下问她不就好了，何苦来问妾身得到一些你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钟染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道：“皇后病重，好好休养吧。余馨，送她回中宫。”

    “倾婕妤失子，晋贵人，封号昭。”

    说罢，深深看我一眼，道：

    “皇后，我不希望我的后宫有太多烦心事。”

    “你应该知道。”他深吸一口气，“你是要做皇后，还是要做叛臣的母亲，你自己选。”

    “选？钟染，我什么时候有过选择的权力！”

    “选”这个字触动了我的神经，像一把火一样点燃了我。

    我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钟染！钟染！

    “陛下小心！”林笺扑上去，我藏着刀直接扎像她的心口。刹那间，林笺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倒在地上。

    “余欢，你要对我动手了是吗？

    “你终于忍不住了。

    “也是，像你这种完全没有城府的乡野长大的丫头，哪里有本事跟我斗呢？

    “令尊令堂为了让你不受云翎牵连把你送走，却没想到也耽搁了你的慧根。

    “若你长在深宫，说不定我还愿意把你当做敌人——不，应该是是势均力敌的妻子。”钟染眯起眼，慢慢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惋惜道：“朕需要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只会反抗我的对手。皇后，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你可以蠢笨，也可以妒忌，但你连皇后最基本的素养都没有，是不是德不配位？

    “朕这些年为了你，没少和群臣周旋，而你呢，你要杀朕，朕忍了；你言辞中伤朕也忍了；你深更半夜去私会朕忍了连你和那个杂种图谋造反朕都忍了！元余欢，朕对你早已是仁至义尽！

    “你呢，你对朕做过什么？

    “你看着朕，你看着曾经最爱你的人！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我嘻嘻一笑：“钟染，我当了你半辈子的傀儡，你不会对我感到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