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野

第十八章 圣体有恙

    登基大典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礼部众人忙的晕头转向,工部也忙着修葺太皇太后寝宫永宁殿,布置新皇和皇太后的宫殿。宫内一片祥和之气,让人忘记数日前宫内的杀戮,但好景不长,这为数不多的宁静又被打破。

    宫变过后没安静几日,小皇帝西陵琅就生病了,高烧反反复复,一直昏迷不醒,太医署用尽多种良方也不曾起效。

    成昭来到东宫探望小皇帝,一进殿内便看到已是太后的庭弈容,坐在床前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

    庭弈容见成昭走了进来,擦着眼泪起身跪拜行礼。

    成昭脸色一沉:“琅儿死了?”

    跪在一旁的陈太医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说道:“圣上只是烧热,还在昏睡中。”

    “只是烧热,为何多日用药不见效果?堂堂太医署连烧热都治不了吗?”成昭责问道。

    “回太皇太后,圣上烧热只是症状之一,病因仍未查清,龙体年幼虚弱也不经折腾,微臣及太医署同僚只得使用一些温和手段查治病症。”

    庭弈容惊诧地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姑母面色阴沉说出这般话,虽然心里有些惧怕成昭威严,但这番话也令这位年轻的母亲心寒,她忍不住控诉道:“母后,琅儿是您的亲孙子,您怎么能这样诅咒他?”

    “你这么哭就不是咒他吗?”成昭淡淡地扔出一句,又眼神示意绿柳,绿柳领太医退下。

    庭弈容默不作声,仍然跪着不敢起身。

    成昭拂袖坐在龙榻前,抬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孩子烧热通红的脸颊是那样稚嫩,看着孩子饱受病痛折磨,成昭心疼极了,但转头看见跪在地上的庭弈容,又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还活着,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庭弈容擦着眼泪辩驳道:“额娘息怒,琅儿烧热多日,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孩子呢?儿臣一时伤感才落下泪来……”

    成昭却不听辩驳,脸色依旧阴沉:“不许哭了,你的眼泪不会像观世音菩萨玉净瓶里的仙露,一滴可以拯救琅儿于生死之中,你的眼泪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主少国疑,朝廷里暗潮汹涌,多少人的眼睛盯着皇位盯着你,你是不是还想再经历一次政变?”

    那个残酷又血腥的夜晚给庭弈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庭弈容脸色倏地变白,低头小声说道:“儿臣知错了。”

    成昭能体谅她作为母亲的心情,也不忍心再多苛责,便转言安抚道:“你起来吧,不要总是跪着。哀家知道你伤心,可是伤心也不能缓解孩子的病痛。与其伤心,不如找更多办法去解决。你悄悄传弈钧入宫,让他私下里在民间再遍寻良医,找更好的方子给琅儿治病。记住,不要声张。”

    庭弈容有些疑惑地问道:“宫里的太医都医术高明,学识渊博,宫外的良医能比他们医术高明吗?”

    听了庭弈容的话,成昭深感无力,这皇宫四方的天,看似汇集了天下至真至贵的药材,凝聚了医术高明的神医妙手,事实上也囚禁了人的视野与思维,让人看不到更远的世界。

    不过成昭不打算再为此而纠正她的看法,只淡淡说了一句:“民间大夫游历四方,总有见多识广的神医。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与其总是着急哭泣,不如多读一点医书,你小时候总归是喜欢读的,读了医书,太医在诊治时,你也心里有点底。你让弈钧广搜天下医书,带到宫里来,入档医籍馆。”

    庭弈容点点头,不安的情绪此刻镇静了很多。虽然母后严厉,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泣,可是自从琅儿生病之后,自己却变成一个爱哭鬼,时常掉眼泪,哭得多了,母后便更加严厉了。

    但庭弈容知道只有母后是真心爱护她和孩子,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看似奢华安逸,实则危机重重,她能依靠的,只有母后。

    “交代完事情,就去承华殿练功,静下心来好好练,要让自己坚强起来。”成昭嘱咐说。

    庭弈容擦了擦眼泪,低头答道:“是,母后。”

    从广阳殿出来,成昭乘舆驾前往承华殿,一路上,她思绪万千,亦是忧心不已。眼下京师兵力不足,众亲王对辅政王之位虎视眈眈,同姓王、异姓王势力错综复杂,急需朝廷出手,未雨绸缪,可是应当从何处下手,又需要细细梳理谋划。至于小皇帝生病,虽说肺热不是疑难杂症,可幼子体弱,万一有什么不测...

    想到这里,成昭眉头微微紧锁,身为祖母,虽说不该这般乱想,好像是诅咒孩子一般,可是身为皇族却不得不多想,不得不提早谋划,多留一手,如果琅儿有恙,朝廷里怕是又有一场腥风血雨。

    来到承华殿,成昭吩咐侍女不得入殿打扰,她独自一人进入承华殿,反锁了殿门,进入了承华殿密室练功。

    成昭自幼师承空灵派掌门幻灵,一曲空灵舞练得炉火纯青。掌门幻灵传授完所有空灵派独门招式之后,便隐退山林,再也没有踪迹。空灵派武功以衣袖为武器,身法轻盈敏捷,长于以柔克刚,以弱克强。空灵心法只以女子可修炼,江湖之上修炼者甚少,但功夫均不在武林高手之下,故而独占一席之地。

    但成昭一直觉得空灵派武功柔韧有余,攻力不足。她受宣凌王西陵珒的影响,喜欢修习剑道,在经年累月中,她改良了剑的材质,增加了剑的重量,又缩短了剑的长度,然后将剑道与空灵派武功渐渐结合起来,创造出一些独特的、刚柔并济的招式。

    不过,这些招式在实战中并不能十拿九稳,还需要继续磨炼。成昭心里就这样想着,恍惚间思绪有些混乱,于是停下来休息片刻,越是一时没有头绪,成昭的思绪越是更加跳脱。

    她突然想到了朝局,眼下皇帝年幼,又尚在病中,朝臣们便已经议论纷纷,如果传到各封地诸侯王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要尽快选一位辅政王,辅政王人选,断不可以从异姓王中选择,不仅如此,还要找机会削弱异姓王的实权。

    异姓王中,以萧山王实力最强,但萧山王年老,他的儿子并非才能之辈,不过是一纨绔子弟,所以萧山王一族虽不能小觑但也不足为惧。

    除此之外,最具实力的,应该就是靖南王了。

    靖南王有什么弱点呢?派出去的密探并没有传递回来更多有用的消息,倒是言平王这边,听闻言平王与靖南王、汝阳王交好,但汝阳王和靖南王因封地划分,曾有过矛盾,言平王夹在二人中间,矛盾颇多,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入手的点,不过要细细谋划一番才是。

    朝廷与异姓王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往上数几代,还有一同征战天下的生死情谊在,如今大宣平和百年,与异姓王之间的关系逐渐疏远,纵有联姻和恩赏往来,也比不过曾经过命的生死交情。

    同姓王之间,又分为从王从日两系血脉,皇子皆为王脉,名中带王,没有即位的皇子封为王爵,生下的世子均从日一脉。按等级划分,从日一脉低于从王一脉,按祖制没有即位可能。

    珩帝、成帝子嗣颇多,而景帝西陵瑜只有二子一女,二皇子生下来不足月便夭折了,这一王脉,便只剩皇长子西陵琅,皇长女西陵珣。

    同姓王中,倒了一个西陵玦,京内还有献王,献王只好文人雅事,或许不必放在心上。封地的恒王、晋王、项王,以恒王实力最强,但恒王距离京师最远,也很难掌控。晋王年幼,项王实力实在太差,琅儿登基之后,这三王也不是合适的辅政人选。

    除此之外,其他从王宗亲并不多,又贪图享乐,无社稷之才,如此看来,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可能就是刚袭爵的凌王西陵昡了。

    西陵昡虽然心智颇丰,年少有为,勇猛过人,扶他辅政不是不行,不过就是再次面对朝廷里这群碎嘴老汉臣而已,只不过他的的确确是太年轻了,且军功甚少,少不得要苦心谋划一番。

    原本觉得族内还好,族人们不介意是哪位王爷世子辅政,只要是姓西陵,就都接受。自打给瑜儿定谥,与汉臣就礼仪一事争论过后,成昭突然发现,宗室族人还有勋贵们似乎有袖手旁观之嫌,全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甚至有拱火的可能。

    如果与宗室族人们有了嫌隙,那么他们会是比汉臣们更危险的存在,成昭心里想着,提拔西陵昡,团结宗室族人,得到族人的支持至关重要,之后借宗室之手再敲打敲打这群老臣,制止这群老臣逾矩越礼的行为,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成昭缓缓睁开眼睛,想来已经数十日没见西陵昡了,应该见一面了。

    成昭更换了常服,走出暗室,离开了承华殿,并吩咐绿柳传令西陵昡进宫。

    凌王府。

    午后,西陵昡卧在廊下躺椅中看书。申严飞和赵怡走了过来,西陵昡起身行礼:“见过二位叔伯。”

    申严飞连忙摆手说:“怡兄和我是先宣凌王的部下,如今您已经袭爵,就是我们的凌王,我们怎可受您行礼?”

    西陵昡谦逊说:“礼部尚未正式册封,侄儿不敢称凌王,二位叔伯不妨喊我少陵王或者少主吧。二位叔伯与我父亲有过命的交情,一直忠心耿耿为父亲做事,受侄儿一拜也是应该的。现下凌王府人丁单薄,朝廷局势尚不稳定,侄儿还请两位叔伯替父亲和侄儿守护凌王府,侄儿少不更事,还需两位叔伯教导。”

    申严飞和赵怡点点头,申严飞说:“先宣凌王救过我和怡兄的性命,对我们二人有知遇之恩,我们定然效忠先宣凌王,效忠少主,誓死守护凌王府。”

    赵怡也附声说:“严兄之意正是我赵怡的心意,少主放心,我们会守护少主和凌王府。”

    赵怡说完,申严飞又说道:“少主,天一书院门主司云鹤传来消息,说似乎探查到二少爷的下落,二少爷当日落下山崖,险些坠入云江,但被一个身影掳走了,不过那个身影动作飞快,暂时还没有查到是谁,是正是邪也不确定,鹤兄还在派人探查。”

    西陵昡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暗淡下去,他低头沉思,细细分析道:“如果此人要取阿晟性命,那么阿晟坠崖,他便不会出手相救。如果他挽救阿晟性命是为了以阿晟性命相要挟,另有所图,那么这些时日过去,他应该会知会凌王府以谋取他的利益。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动静,我想他对阿晟应该没有太大威胁。又或许,他虽需要挟制阿晟,但需求并不在凌王府……”

    如果需求不在凌王府,那便有些可怕了,西陵昡不敢细想,他尽量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继续说:“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救下阿晟,总之,还是有劳司门主继续查探阿晟的下落,若有需要,我凌王府一定倾尽全力相助,拜托了,二位叔伯。”

    申严飞和赵怡应允退下。

    这时家丁来报,说内侍官上门宣旨,西陵昡急匆匆前往正厅接旨,随后不多时便进宫了。

    成昭歪坐在榻上看书,西陵昡进殿向成昭行礼。

    成昭看着西陵昡身着单薄长衫,关切地说:“三月尚在春寒,你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着凉。”

    成昭话语温柔,不似前几日朝堂之上威风赫赫一般,她的声音轻轻击入西陵昡内心。她不是别人,她是站在父亲心尖上的人,她有哪般好,能让父亲用尽一生拿命来守护?西陵昡在心里时常问自己。

    此刻不容他失神,他回答道:“冷能让人清醒。”

    成昭被西陵昡的话给逗笑了:“讲话这么板正,行为如此老套,失去了很多属于你这个年纪应有的趣味,小心是故作老成。”

    西陵昡清秀的脸庞上悄悄闪过细微尴尬。

    成昭见西陵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吩咐侍女:“你去小厨房,端点吃食来,什么枣栗糕,桃花酥的都行,记得再温一壶奶酒。”

    侍女退下,西陵昡抬头望着榻上的成昭,姿态慵懒,此刻全无太皇太后威严,他又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不知太皇太后召微臣前来,有何时吩咐?”

    成昭仍然歪坐在榻上,悠悠然讲道:“时下朝局不稳,我需要你做三件事情。第一件事,城防营必须继续扩兵,不仅是兵士数量增加,还要增加增加弓箭手。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新制的弓弩,连发极快,你查探一下,看是否适合士兵规模化使用。扩军之事不宜声张,需要你不动声色秘密进行,不要行兵部流程,所需军费暂时由我宫里私下来出。”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朝廷安危系在军事之上,加强军事力量是重中之重,西陵昡心中赞同,不想太皇太后竟然连江湖传闻中新制的弓弩都知道,看来她确实是手眼通天。他心中警觉,亦是佩服,毕恭毕敬回答说:“太皇太后英明,微臣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成昭继续说:“第二件事,暗中培养一批武功高强的女官,调查清楚身份,筛选合适的人入宫在我身侧侍奉,行暗卫之责,听我调遣,另外,凌王府仍然需要培植新的暗卫实力,若宫内有不测,便在宫外做接应,以保无虞。”

    西陵昡心想,这不是什么难事,他点头回答:“是,太皇太后。”

    还剩第三件事,西陵昡心里正在暗暗猜测,不曾想成昭一番话,直接让他傻了眼。

    成昭稍作停顿,说出了第三件事:“我打算让你做辅政王。”

    西陵昡大惊,忙跪在地上:“太皇太后不可,此举过于抬举微臣,必遭朝臣非议,折煞微臣了。”

    “你年纪轻轻出任辅政王,朝臣当然会非议,会指责哀家行事荒诞,还不知道尚书令要集结多少朝臣,轮番奏议反对。但这荒诞背后,却是权力之争,哀家辅佐皇帝,代行皇帝权力,若哀家说得不算,那便是天子无权威,这天下倒不如拱手让给他们罢!如今哀家所为皆为皇室宗亲谋划,绝不容他们置喙,若是此时争不过,以后更是举步维艰。”

    西陵昡却仍然惶恐不安,看着他强装镇定实则慌张的样子,成昭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就是年纪还小呀,老成持重只是表面,内里仍然有些许孩子气,容易慌慌张张。

    但成昭面色依旧淡定,她语气淡淡,继续说道:“争,也要争得合理,若你只是骄奢淫逸、游手好闲的宗室子弟,哀家又怎么争得过季延他们?你随你父亲,孝悌忠信,人品贵重,哀家自然选择你,抬举你,谁反对都没有用。”

    “不过,哀家也不是平白无故抬举你,你也知道新帝年幼,眼下朝局动荡,辅政王职位空虚,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哀家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这个位置,你父亲入皇陵,回归皇子身份,为你铺路只是第一步。哀家要做的,就是打破从王从日的脉系划分,从王从日又有什么区别?眼下从王一脉子嗣凋灵,从日一辈又总被汉臣打压,哀家自然要改变这一局面,团结皇室宗亲才是最要紧的事。”

    还以为让父亲入皇陵只是太皇太后的私心之举,此时西陵昡深觉自己内心肤浅。

    “只是你目前军功尚浅,所以你必须做出一番成绩,让这帮老臣心服口服。诸侯王势力要削弱,这帮冥顽不灵的老臣也要换,朝内格局势必要重新修正,你是西陵珒的长子,现在又承袭了爵位,从一开始就身处漩涡中心了,你没得选择。”

    西陵昡仔细思考着成昭这番话,低头不语。

    成昭接着说:“辅政王的身份,并不会立刻就给你,否则朝局就真的要翻了天了。必须要等你军功卓越,手握兵权之时才能给你辅政王的身份,堵住外人的嘴。”

    西陵昡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他不由得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若微臣手握军权,不日朝内便会有所传言,挑拨微臣与圣上的关系,毕竟,自古以来,帝王和辅政王之间,就恩怨不断。您不担心假以时日,微臣权势滔天吗?到那时您又会如何布局?相比选立一位辅政王,您亲自掌权不是更好吗?”

    成昭对西陵昡的一番话颇有赞许,不过她解释说:“琅儿太小。在他亲政以前,都需要你的帮助。我自然是要掌权的,可让你辅政更重要,不只是因为你人在宫外,要在宫外做我的眼睛,更有一点,你是西陵珒的儿子,我只信任你。”

    “我和你一起度过眼下的危机才是当务之急。至于以后,你会不会与琅儿争权,也是以后的事情,可以未雨绸缪,但也不要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忧虑过多。”

    成昭叹了一口气,语气似有一丝悲哀,继续说道:“如果那一天出现了,哀家也接受。在哀家眼里,都是太祖血脉,只要一心为国为民,谁称帝我都能承认。不过,只一点,琅儿是我瑜儿唯一的骨血,谁若伤他性命,我势必与他拼命。”

    西陵昡低下头,言语间有些愧疚:“请恕微臣无礼。”

    成昭看着眼前的西陵昡,想起了西陵瑜。西陵瑜虽年岁比西陵昡大几岁,性格却不像哥哥,打小就被成昭严厉管教,性格温良柔软,似乎少了西陵昡的勇武果敢。想到自己曾经对西陵瑜如此严厉,逼迫他读书习武,修习治国之道,竟然生出一丝悔意。

    眼前的西陵昡,倒是和西陵珒好像,不只是深邃睿智的眼眸像极了他的父亲,连模样和性格也越发相似了,假如她和西陵珒有孩子,是否也像西陵昡这般意气风发?

    见成昭不说话,西陵昡抬起头看向成昭,只见一丝落寞在成昭眼睛里一闪而过,随后又消失不见。成昭垂下眼,避开了西陵昡的眼神,她语气又淡淡道:“无妨,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务必做好。”

    西陵昡神色倒也认真起来,他跪地叩首,语气中透着坚定:“微臣一定不辜负太皇太后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