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破茧
虚空深处,无尽黑暗。
一片灰白地面静静悬浮,其上,大小不一的碎石漂浮于四周,环绕着这片土地缓慢移动。
在最中心处的圆形高台,一尊巍峨如山峦的青铜巨鼎坐落于上,其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自鼎足攀附至鼎身,最终平摊开来,像是供奉着什么。
在巨鼎内部,一粒泛着红光的种子静静悬浮,时不时喷吐着几缕火舌。
一片死寂,如同沉没在深渊底部的神国废墟。
突然,土地边缘,空间荡起阵阵涟漪,一阵烟雾浮现,缭绕,接着一道狼狈的身影跌落于地。
啪。
正是伍青的灵体。
“咳咳!”
他佝偻着身子,剧烈地呛咳着,右手紧紧捂着脖子,像是还沉浸在刚刚被人割喉的突发状况中。
咳了一阵后,他总算是缓过劲来。
“这里又是……”
他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这不是,我之前梦中的地方吗?”
“所以,人死了就是来这里?”
“怪不得开始也是这里,原来投胎得从这里出发是么……”
似是自嘲般笑了笑,他站起身来,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
“灵魂状态?那这……自己这条漆黑的左手是什么情况?”
“你来了……”
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像是来自远古时期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扭头看去,正是之前的那道白色灵体。
不过即便是近在眼前,伍青仍然看不清这道灵体的真实面貌,只能根据其飘渺虚幻的身形以及其空灵的声音,大致确定为人类女性的形态。
正要将心中各种疑问说出,那道灵体又转身朝着中心处的青铜巨鼎飘去。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跟了上去。
原先堆积于各处的废墟早已在最初旧民窟内的斗争中烟消云散,此时,广袤而平整的大地上,空无一物。
不远处,一根约莫三四米高的石柱立在空阔的广场上。
在其上,数条由金色铭文构成的链条将一道身影禁锢于石柱上。
走近一看,伍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不是,这不是之前在旧民窟里那个刀疤脸变作的异嗣吗?”
不错,眼前的怪物正是人树模样的“刀疤脸”。
在石柱上方,一团火焰跳动着,其中几行金色的怪异符号漂浮着。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符号,此刻自己却能非常自然地理解,一串信息在脑海中浮现:
【种类:人树】
【生命等级:零级】
“它怎么会在这里?”
白色灵体随意看了一眼刀疤脸,说明道:“它是你运转灵质杀死并吸收其晶核的。理当被禁锢于此,由你发落。”
暗自点了点头,再度跟上前方灵体。
终于,两人来到了广场中央的青铜巨鼎脚下。
伍青仰起头,看着眼前这尊庞然大物,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
嗡!!!
就在他触及鼎足的这一刹那,巨鼎内火光大作,无尽热浪自内喷涌而出,火舌翻飞,荡出一道猛烈的波动,将原本残留在地面的灰土彻底扫除,不留一丝痕迹,显露出一片刻满铭文的地面以及镶嵌于其上的无数基座。
伍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缓缓上浮,最终落至巨鼎之中。
巨鼎中,无边的彩色火焰灼烧着他的灵体,噼啪作响,将原本入侵他灵魂深处的诡异污染焚烧殆尽。
在火焰的洗礼下,原本悬在一旁的赤红种子表面开始出现几道微小的裂缝。
卜。
种壳破裂,化作灰烬,一团凝实的球形火团出现,徐徐飘向一旁的伍青,接触,融入。
一瞬间,伍青浑身震颤,仿佛灵魂得到升华,精神开始跃迁。
突然,自从伍青进入这片梦境中的地方后便开始努力蛰伏的漆黑左手再也忍受不了火焰的灼烤,不断蠕动,最后自行从伍青身上脱离,化作一团黑水朝着鼎外逃逸。
可周围的各色火焰并不给它逃离的机会,以更快的速度席卷而去,将其拖拽回鼎中,任凭其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最后,彻底被焚烧殆尽,只余下一道凄厉的嘶鸣回荡于这片空间。
嗡!!!
巨鼎震颤,周围的火焰缓缓退后,为伍青留出一片空间,它们舞拜着,跃动着,仰慕着,不断幻化出各种生物的形象,像是万物生灵一同举行着最初的祭祀大典,迎接着它们的神明。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缓缓飘出,静静地悬浮于青铜巨鼎之上,额前,一团拇指大小的赤红火球正绽放着柔和光芒。
而在青铜巨鼎脚下,那道白色灵体正注视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守序人……”
……
世界的另一端,一座被无数蜡烛围供的王座立在黑色城堡中。
吊挂着王冠的王座上,一个巨大的身影静静靠坐着,在其宽厚的麻布斗篷下的,是浑身缠满枯黄绷带的瘦削身躯,唯一漏在空气中的,则是一截漆黑干瘪的左臂,几根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王座扶手。
突然,它手指一顿,停止了敲击,缓缓坐直身体。
“嗬……坐标消失了……”
缓缓抬起头,其脸部的绷带微微扯动,露出一道缝隙。
熊熊!
青色火焰自缝隙蹿溢,一颗青蓝色的眸子显露出来,在滚动两圈后,看向某个方向。
“怎么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