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州-

    -第九附属城-上灵区-

    第九附属城上方，各种飞行物顺着各自规划好的线路来回穿梭，其中，一台四四方方的运输方舱划过，朝着城中心区域飞去。

    运输方舱总体十立方米左右，其表面被闪着金属光泽的特殊涂层覆盖，仅仅留出一道从头至尾、十余公分宽的单向玻璃窗，以供乘坐人员观望外界。

    伍青坐在方舱内的靠椅上，透过窗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城池。

    窗外，一座座钢铁大厦林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直上直下，干脆，简洁，透露出战区基地的肃穆与庄严。

    一道道明亮的灯光从各种探测器上投射而下，像是监视着这座城中的一切动向。

    视野尽头，庇护区边界处，雄浑的壁垒屹立，点点亮光在其上方来回纷飞，与黑色的浪潮相互交织……

    咻——

    一艘方舱驶过，最终抵达上灵区的站点，开始放缓速度，下降，悬停于站台边缘。

    嗤~

    一阵气流喷涌，设于方舱侧面的对开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内部的两人。

    “到了。”

    杨涛林迈步下车，扭头朝伍青道：“跟我来。”

    走下站台，两人踩在上灵区的街道上，缓缓向前。

    地面上，夜晚的大街两侧路灯明亮，道路上除了来回巡查的士兵，便是来往的运输车。

    冬夜，晚风凌冽，仍然穿着之前那条背心的伍青抽了抽鼻子。

    将近零度的气温，即便自己已是启灵者，但没有运转灵质的情况下，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抵御寒冷。

    “之前钟九有和你说过启灵者的相关知识吗？”

    “没有。”

    杨涛林点了点头，转头见其有些哆嗦，便将身上的麂皮大衣脱下，递了过去。

    伍青受宠若惊，伸出双手捧过，披至身上。

    “早在灾变前，人类就已经发现了灵魂的存在，它存在于一切生命体中。”

    “而灵质，便是灵魂的基本组成单位，就像细胞之于身躯。”

    “在灵魂深处，被称作灵魂根基的事物则是灵质的依附之物，没有它，就无法吸引灵质，也就无法汇聚灵魂并发育生命。”

    伍青愣愣地听着这些上辈子从未听闻的东西。

    原来，灵魂是这样来的……

    倒也和血肉身躯的形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使用灵质，实际上都是在消耗灵魂？”他抬头问道。

    “不错。”杨涛林点头道，“像刚刚我们乘坐的方舱，其所使用的驱动能源便是灵质。”

    “和旧时代烧汽油类似？”

    “你可以这样理解，但准确的讲，不是烧，而是转化。”

    “转化？”

    “是的，转化，通过特殊的工艺，将储存在内部的灵质转化成动力。”

    “没有任何损耗，没有任何副产物，通过灵质的消耗殆尽，换来百分之百的定向利用率。”

    “百分百？定向？！”伍青心头微动，诧异道。

    这怎么可能？

    “很惊讶？看来你在旧民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杨涛林回头看了看这个在自己印象里本应该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

    “略懂，略懂……”

    伍青才不会说自己上辈子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可既然灵质源自灵魂……”

    “那这些灵质从何而来？该不会是……”突然，一个有违人道的想法冒出，他有些不能接受，“把人当燃料？”

    “没想到，你会想到这一点。”，杨涛林有些惊讶地再度看了看伍青，“把人当燃料……嗯，很贴切的形容。”

    看着对方迫切想要一个答案的眼神，他继续说下去。

    “在旧时代乃至灾变初期的混乱年代，确实是。”

    “但那只是旧时代的落后技术。”

    “现在，天地万物哪怕是非生物体，皆蕴含灵质，只是它们因为没有灵魂根基，无法长时间储蓄灵质。”

    “除了有一样东西。”他抬头看向远处。

    “……庇护支柱？不对……”伍青想起钟九提过的庇护支柱，但随即又想到了自己在旧民窟内的矿井，“是旧民窟里那些采集的矿物？”

    “哦？你很聪明嘛。”

    “庇护支柱是当下人类文明的存在依靠，我们不可能开采庇护支柱，那是自取灭亡。”

    “但除此之外，便是你所说的矿物，它们叫做神佑矿。”

    “据研究，神矿石的前体物质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普通的各种矿物。”

    “但在庇护支柱的影响下，这些矿物会缓缓转变成神佑矿。”

    神佑矿。

    原来自己在矿井里开采的那些发光矿石叫神佑矿！

    真是高大上的名字。

    “它们只会出现在庇护区的地下深处岩层，尤其是旧民们聚集之处——非旧民不可，且是越密集，形成的速度越快。”

    “和旧民有关系？”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如此。”

    杨涛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继续道：“这些矿石蕴藏着极其纯粹的灵质，可以长时间保存，并且几乎不会出现变质。”

    “凭借着这些特性，人类文明的科技飞速发展，一度超越了旧时代的发展程度。”

    “像现在壁垒上的一座座灵能巨炮，乃至曦州中心的破雾光棱……这些都是旧时代不敢想象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那为什么没能终结末日？”伍青问出了藏于心底已久的问题。

    虽然钟九之前说过，异嗣几乎免疫寻常的刀枪攻击，只能被蕴含灵质的攻击伤害。

    但既然现在有这么强大的灵能武备，为什么还是龟缩在庇护区内，连外界的危险区都处理不完。

    不是说口径即是正义么？

    “问得好。”

    “曾经，人们幻想着依靠强大的灵能武备出城反攻终焉，而我们也确实尝试过。”

    “但无数次的惨败，无数人的牺牲，告诉了我们一个残酷的答案——这就是末日，没有希望的末日。”

    “因为这些以神佑矿为能源的武备有着不可忽略的缺陷——不能在诡雾中使用。”

    “为什么？”

    “诡雾与异嗣乃至天上的终焉，它们有着灵质趋向性，连生命体内有主的灵质都会吸引它们，更何况神佑石？”

    “它们的出现，不但会引起雾区的暴动，甚至会招来终焉的注视，对于它们而言，神佑石的诱惑远超启灵者，哪怕是最高等阶的启灵者。”

    “带着它们出庇护区，和送死没区别。”

    “而没了神佑石的灵能武备，又怎会是新民体内那点灵质所能驱动的？”

    “也正是因此，几乎所有的灵能武备的使用场景皆被局限于庇护区内，或是用于治安城防，或是用于抵御异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