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法医

第50章 哇哦

    夏季的大雨常伴大风,雨势虽然很大也是时下时停,这会儿又突如其来地呼呼刮了起来,将苏玉娘出门遮面的面巾都吹得脱开了去。

    面巾随着大风,瞬息间就被吹到了街上,如同一只喝醉了酒的蝴蝶一般,在风中跌跌撞撞、翻卷着消失不见。

    陈逸的视线从那被吹走的面巾转了回来,想要给苏玉娘道一声谢便离去,然而这一看,却看得呆了。

    苏玉娘脸上涂抹的蜡黄已经无影无踪,白皙如玉的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颇为惊惶。她丝毫未施脂粉,不说美艳绝伦,却如一块温润白玉一般,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用陈逸能理解的坐标来比喻,差不多就是重返十五岁的铃木爱理加陈都灵。

    这时他终于想了起来,之前告知那苏玉娘他爹乃是被人杀害的时候,对方嚎啕大哭,泪水冲掉了脸上的蜡黄。只不过自己当时急着劝说对方报官,才将这个细节一晃而过。

    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对方的名字叫“玉”娘。而之前刻意扮丑,装成一副黄皮寡瘦的模样,多半也是为了少些登徒子的烦扰才不得已而为之。要不然那黄韬又是图的个啥?今天则是因为自己不告而来,对方没有准备,所以才临时盖了一张面巾以作遮挡,却没想到被大风吹了去。

    “哇哦。”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陈逸的赞叹脱口而出。

    要是放在穿越前的时代,都市美人大概率会将这种赞叹欣然接受,然后看当时的心情,选择给对方一个白眼或是一个微笑。反正只要不把手机掏出来怼脸拍,一般还是不会被报警抓痴汉的。

    但现在是大明,这货显然是被当成了又一个登徒子。

    苏玉娘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用衣袖半遮着面庞,冷冷地说道:“房契钥匙都在了,公子拿着就请回吧。奴家不便与公子多说,以免惹得街坊闲言碎语。”

    说罢便是“砰”的一声,大门飞快地关上。

    而且门那边还响起了安插门闩的声音。

    陈逸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己穿越过来,看到的尸体都比看到的美女多,其中有一位美女还已经成了尸体,简直是惨绝人寰。

    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个符合自己审美的,而且还是个活的,却只用了三秒钟就吃了闭门羹。

    而且以后也没啥借口再与对方往来了,这大姑娘家家的,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想来一场偶遇都没什么办法。

    陈逸悻悻然回到客栈,开始给自己的行李打包,准备搬到新家去。这说是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所谓男人搬家一个包,最重要的银子和那一套工具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了。到客栈柜台结清了账单之后,便来到了自己的新家。

    不过这地方还真的不错,一间主厅连着卧室,旁边是一间厢房连着柴房。房间里的东西一尘不染,显然是才仔细地打扫过,柴房里面也堆满了柴火,用上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这便是新生活的起点!”陈逸将银子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藏好,工具包放在桌上,直接就往床上一倒。

    现在家底还有两百二十两,锦衣卫衙门也会发薪水,那些陋规常例想来也不会少了自己的那一份,而且工作还算轻松,他一时间不禁志得意满,带着放松的笑容就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嘭嘭嘭!”

    “嘭嘭嘭!”

    不知睡了多久,陈逸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现在还是下午,没有入夜,只得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来,一边嘟囔一边朝着院门处走去。

    “谁啊?”打开门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看上去颇为阴柔,身上还穿着一身似曾相识的衣服。

    “敢问,是陈公子吗?”来人问道。此人不仅气质,连声音都很阴柔,配着大雨之后的凉风,让陈逸甚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你哪位?”陈逸睡得正爽,被半途叫醒本来就有起床气,问的时候也不由得生硬了一些。

    对方却毫不在意语气,只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是荆王府承奉司的孙从恩,此番是奉了千岁之命,特来迎公子去王府的。”

    按道理说了这话,听了承奉司的来路,是个人都应该表示一番才对,然而陈逸却是一脸愕然:“承奉司?承奉司是干嘛的?”

    孙从恩也是一愣,起初还以为对方是在讥讽自己的宦官身份,但是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好像又是真的不懂的样子,于是又小心地解释道:“承奉司,专掌王府营办出纳之事。”说完又看着对方,意思是这下你总该懂了吧?

    “出纳?是收钱的吗?”

    孙从恩:“……”

    他难以理解,这高大监亲自下令,还辗转通过乾道宫玉乾真人来请的人,好像对咱大明官制一点儿也不懂的样子?承奉司啊,差不多等同于王府里的司礼监,这能没听说过?

    这人究竟是干嘛的?听说还是个锦衣卫?这种人是怎么被选进去的?

    但是高福伦的命令必须执行,孙小公公又不得不继续解释:“呃……承奉正掌承奉司,掌管王府一应杂事,既管钱粮,亦管文书传递等等。当然咱只是个区区司药内使,并无品级。”说完看着对方,意思是这下你总该懂了吧?

    “哦?”

    “哦。”

    “哦!”

    “原来是孙公公啊,久仰久仰!还请里面请!”

    陈逸一脸恍然大悟,瞬间就切换成了热情待客的状态。

    至于承奉司是干嘛的,老大是几品官,还是搞不懂。但至少这是荆王府派来送信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尊重一点肯定没有什么坏处。说着还从怀里掏了一粒碎银子,借着握手的动作就给对方塞了过去。

    孙从恩只觉得这个少年有点颠三倒四的样子,但手里的银子又做不得假,便莫名其妙地被对方请进了院子。

    “孙公公这次来,是干啥的?”

    孙从恩再次无语,只能第二遍说道:“请陈公子于乾道宫一行。咱那祖宗说了,公子曾在王府,与那玉乾真人有过一约。祖宗这两日等得心急,便让小的来知会一声,让公子早日启程。”

    “不对啊”,陈逸有些奇怪:“不是说好的半个月吗?这才两三天,慌个啥?”

    “这个……就恕咱无知了,个中详细,祖宗也没有尽数交待,只让咱来催一催。公子若是方便,还望不要辜负老祖宗的亲自过问呐。”

    这小太监言必称公子,绝口不提陈逸的锦衣卫身份,称呼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校尉”之类的字眼,甚至来请人都是托了道观的名义,想必就是为了避人口舌。

    但原因也很清楚,全是当时陈逸那一句“对修道略有心得”,这会儿肯定是荆王爷他老人家自己坐不住了,想着早一点速登极乐、仙界证道,所以才派人来催的。

    这一下完全打乱了陈逸的计划。他本来是打算先找马彬调一些教案文书看看,学习下这个世道有哪些装神弄鬼的法门,毕竟这是白莲教的老本行。就算自己骗不了别人,至少也不能被别人骗了吧?

    结果人家没隔两天就来了,自己去哪儿学哪些斗法的招数?

    陈逸突然感觉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