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第一部:活法

第36章 民国日记(上)

    凌晨时分,深山里出奇的沉寂,听不到一丝声响。虫鸣早在入冬前就已退出夜的舞台,连风也懒得出来走动一下。这死寂一般的静谧,令人感觉不是睡在民宿,而是掉进了真空。

    已是农历二十七日,这个时候,下弦月还迟迟没有升起,天空虽然繁星点点,但你能看到星光闪烁,而星光却不能帮你驱散大地上的黑暗。

    一个黑魆魆的身影,穿门而入,竟未发出一点响动,而房门依然紧闭着。

    钟璞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朝自己的床边飘来。他努力睁大眼睛,但眼睛却一点儿也不听使唤,他伸出一只手,正想揉眼,却被那黑影一把抓了过来。

    那只抓他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还很僵硬,他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黑影轻轻一拉,就把钟璞从床上拽了起来,他刚想站起身来,那黑影却拉起他飘向了房门,接着穿门穿墙,三下两下就飘到了屋外。他们继续在空中飞行着,飞进汪家大院,又飞上东厢房二楼,最后穿门而入,进了那间钟璞印象最深的书房。

    钟璞全然不知自己飞到了哪里,因为他们飞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直到进了书房之后,下弦月突然升上了天空,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汪家大院的书房,面前站着一位清瘦的白发老人,身着灰色长衫,目光倒是慈祥,但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经过了这一番的惊吓,他的感觉已然麻木,只有意识还算正常。他正在纳闷,老人指着东侧墙壁上的一块砖,示意他推一下。

    那砖明显要比其他砖新那么一点,但不仔细看的话,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钟璞伸手推了一下,那砖竟然是活动的,稍一用力,它的一头便转了进去,露出左右两个空洞。他又按老人的指点,将那砖移到一边,然后把手伸进洞内,从里面取出个铁盒来。他把铁盒放在书桌上,打了开来,里面装的是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长方形物体,他又将油纸打开,一本厚厚的精装笔记本呈现在他眼前。

    他正欲发问,扭头一看,那老人已不知去向。他本能地四处张望,屋内屋外寂然无声,什么也没看见,再往桌上看去,上面竟已空无一物。

    这下他才感到了恐惧,他快速走出书房,跑到楼下,打开院门,疯也似地朝民宿狂奔。可奇怪的是,跑着跑着,他没跑到民宿,却跑到了山崖边,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失去重心的身体便猛地坠入了悬崖。

    他声嘶力竭地狂喊着,但却一点也听不见自己的喊声。眼看就要粉身碎骨,这时,他的心因极度恐惧而猛烈地震颤了一下,他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虽然满头大汗,却没有粉身碎骨,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他定了定神,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因为梦做得很浅,又是立即醒了过来,所以,他能丝毫不差地还原出梦里的全部情节。他反复地默记着关键情节,直到确定不会忘记之后,才舒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再次沉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