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通现实与虚幻的艺术
“谁?!”何菲正被人拉着不知道向何处走去,此时也正是表演结束后的暗幕时刻,全场一片漆黑,何菲见此人不应声,手又抽不出来,奋力将那人手拉回,那人惊呼一声扑在了何菲身上,刚巧的是灯光乍起,两人才相见。
“你,你想干嘛啊?”虽说戴着白面具,但从她脑后绑着的两条辫子和那闪亮的裙子便足以肯定,这个人是乌百桓。
霎时,何菲脸一红,立刻将她推开,松开了她的手,还好有面具遮挡,没人看到他窘迫的模样。
何菲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讨厌……被动……被动的感觉。”何菲第一次与女孩子这般接触,热气上涌已经语无伦次了。
乌百桓看着何菲愣了很久,由于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她的表情。
“你小子,我看你是想泡百桓姐吧,小爷我告诉你,就算是花清姐来了也不好使!”周阿黄的身子遁在黑暗中,只有几根拔立的头发活在灯光下。
“哪有这回事……”何菲辩解着。
三人的气氛逐渐微妙了起来。
“我听到有人在念道我的名字。”忽然一声清丽的女声传来。
何菲循声音看去,那是一个身穿紧身皮衣散着长发的高挑女子。
“……”周阿黄顿时沉默了。
“哎呀,原来是可爱的小桓桓吖,被男人调戏了吗,需要姐姐来帮你教训一下吗,嗯?”高挑女子将手伸向乌百桓的面部,不料乌百桓立刻用手挡掉。
“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空理你!”乌百桓风一般的从众人身边离开,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去道个歉。”何菲感觉到乌百桓有些生气便急忙向她追去。
“站住,新来的?”高挑女子一改调侃的语调,冷冰冰的询问着何菲。
“嗯……”
“编号多少?”
“不……不知道……”何菲咽了下口水,摇摇头。
“那,干嘛调戏我的小桓桓?”
“哦~小流氓,别人就可以了吗?”高挑女子弯着腰将脸贴到何菲面具上。
两人都戴着面具,何菲却仍能从面具的眼缝中看到她眼神的寒意。
过了一会,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嗅了嗅,原因是空气中似乎渗着血味。
“何菲,你的编号是04747,记好了,这是你在学习时的名字。”一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的,顺手丢给何菲一个圆牌子。
何菲在条件反射下接过了牌子,在灯光下,何菲看清了牌子上刻的04747,转头向那男人望去,那男人摘下一半面具,露出了金丝眼镜的边框,原来是钟芯。见何菲知道自己是谁后钟芯又用面具把脸掩住。
“何菲,这位是魏花清,编号02941,是你大三的学姐,好了,去坐乌百桓那看表演吧。”钟芯有意支着何菲走,何菲心有余悸的从魏花清旁离开,因那面具后的眸子实在是太冷。
魏花清看了眼钟芯也没说什么掠过他走开了。
钟芯心中舒了一口气,刚要走时腿好像被什么绊住了,钟芯低头一看,地上倒了一个人,掀开面具,原来是周阿黄,而且他流了好大一滩鼻血。
“坏了。”钟芯暗道不妙,他知道这家伙患有凝血功能障碍,急忙抱着他奔向场内医护室。在路上钟芯还不停嘀咕:“到底是什么刺激了这小子……”直到钟芯想起魏花清……好嘛,丹阳青女(作者其它书中的两座最高的山峰),此时钟芯没好气的抱怨着:“你小子最好做那个风流鬼,迟早死女人手上。”钟芯的抱怨沉在观众的呐喊中,似海底之风。
走到乌百桓旁边的何菲没有着急坐下:“对,对不……”
乌百桓打断了他,而是沉闷的自顾自说着:“你知道吗,以前我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弟弟,内向,敏感,却又对什么都好奇……”
“……”何菲虽然一时没能理解她,但还是在她旁边坐下,安静的当个听众。
“我们一起玩到7岁,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是个健全的人……”说到这,乌百桓的声音开始发颤。
“每次我总是自私的牵着他的手,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否愿意,就这样我们跑遍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知道是她。”
舞台上,灯光骤起,戏已开场。
“直到……那天是冬天,下了好大的雪,他,第一次主动放开了我的手……”
舞台上正演绎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奔跑。
“他倒在地上,倒在雪里,我以为,他是闹着玩的,我居然还在他身边堆着雪……”
台上的两个孩童忽然沉默,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胸口,台上飘起了白色的絮状物,随着红光一闪,男童呈大字形倒在地上。
“过了好久,我才碰他,他的身体好冷好冷,我,害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恍过神,已经在医院了……”
女童身边移来了黑幕,几双无形的黑手将她包裹,钳住了她的四肢,额头,女孩惊恐,不断的挣扎,最后全身一松,哭了起来,直至最后被一双黑手捂住了嘴巴。
何菲看了眼台上,又看了眼乌百桓,感觉,有种不可思议的事正在悄然的发生。
“医院的墙好白,和那纯白的雪花一样,和弟弟葬礼上时头上盖着的白幔一样……”
台上的女孩如木偶一般走着,每走过一片黑幕便长大(换演员)一次,每一次都会很犹豫,而那黑幕,却向她奔来,而她一直在躲避,直到成长到18岁时,女孩倦了,看着那蓝色的手左右摇摆形成的浪涛,她迈着最后的沉重,把那一切压在自己身上的忧闷和自己的身体,扔了下去。
“至此以后,父母,从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我突然好恨自己,恨弟弟的病,更恨父母,从那之后我好压抑,一直到高中毕业,我再也做不到他们期待的样子,我一个人,没法担起另一个人的生命,他死的太早,死的太重,我走不动了,我想随流水一样自由的奔走,所以我,跳江了……”乌百桓越来越激动,身体已经开始发颤,像是被鬼附体一般。
“等,等下,你怎么……”何菲惊恐地指了指台上,又看向了乌百桓,而乌百桓戴着面具正脸死死的盯着何菲。那副面具映上舞台的红光,辉映着人心深渊的可怖。
何菲吓的慢慢的挪移,甚至坐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他看向四周,结果却发现所有的“面具”都开始望向他。
乌百桓的面具越来越近,何菲强迫着自己镇定,他偏不信这个邪,哆嗦着的手突然猛的一抓取下了乌百桓的面具,面具之后,却是乌百桓志得意满的嘲笑的面容。
“哈哈哈哈哈,这么不经吓吖。”乌百桓戏谑道,其中夹着几分可爱的语气。
何菲可不愿丢这个脸:“才没有,只是,不,不理解……”
“哼,我都明白,每个人对害怕的反应不一样,你这就是‘兔子蹬鹰’!”乌百桓用食指点了一下何菲的鼻尖,似乎将一切都看穿了。
“那好,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说的是舞台上面的表演,还有那些,那些观众,难不成你知道要表演什么,然后故意编的一段故事?那我倒觉得你很无……”何桓试图转守为攻,却被乌百桓打断。
“不是哦,这些都是真的,那些观众只是看着作为原型的我而已。”乌百桓的眼睛离开了何菲一小会,随即又回到了何菲身上。
“那……那,那也就是说,你是让它们表演你的故事,然后……”何菲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如果事实如此,那么,自己没有出现时,自己当然不会有疑惑,乌百桓也就不会吓自己,而自己一出现,乌百桓像是预计到一切一样,即使那个人不是何菲,也一定会出现何菲一样的人,可是,她凭什么料到的?所以乌百桓多半在撒谎。
“好了,我不想知道了。”何菲似乎已然确定了心中的事实,而对于撒谎的乌百桓,何菲也不去探求什么真相,因为撒谎也是用来适应环境而生存的东西,何菲此时已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正要起身离开。
“这是……校长的艺术,预测未来,改变过去,实现现在,当你在这一刻开始时,你的一切都已经被他实现了。”乌百桓这样莫名其妙的说道。
而何菲已经不想再听了,起身离开了座位。而乌百桓又戴上了面具,嘴上还在说着。
“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们的人生是一本没有打开的书,书名是我们的名字,有个写书的人,在他眼中,我们的,过去,现在,未来是一同发生的……现在,不过是,他偶尔翻开的一页而已……”乌百桓看向了舞台,继续念叨着。
“神神叨叨的,我得回去了。”何菲毫无留恋的向大门走去。
乌百桓的面具下闪过一丝无奈的微笑心中念道:“这种艺术……甚至……”
何菲将要走至门口时,不知为何,全场突然寂静下来,他感到背后似乎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他感觉有一种力量,抓挠着自己的后背,他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他的步伐越发的缓慢,终究还是好奇,转过了头,而在那一刻,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因为他正好看到了,舞台上的另一个转过头的“自己”。
“甚至……连你何时回头都能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