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上班
漕工和监工之间,即使不算是全然的敌对关系,也相差不多。
所以监工极少有大院出身的,这份待遇优厚的肥差基本都是属于武院的子弟。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大人物们’真的以为李狻猊是周卓的私生子,所以把这么一份工作硬塞给了他,还以为这是对他多大的恩典。
而李狻猊只感到头疼。
他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对于漕帮这样草菅人命的工作方式心里很难不膈应。
上辈子怎么说他都是做工程的,第一要务讲究的就是安全,而在这里,一条人命比树上的一只知了,江里的一条游鱼,贵重不了多少。
哎,都是工作挑人,人还是挑不了工作。
当监工每个月能挣到八十两银子,看在钱的份上,李狻猊决定收起自己的良心。
所有进了武院的大院学徒,都会第一时间搬出大院,大部分是预支些俸禄在外面买座宅子安家,一小部分则选择搬进武院的一些空置的厢房里。
李狻猊两者都没选,还是住在大院的那间小仓库中,这里虽然地方不大,采光也不好,但是他住习惯了也不想换。
第二天一早,李狻猊换上新衣服,挂上监工的腰牌,和漕工们一起赶往码头。
监工们分两拨,一拨在最前方引路,一拨在队尾压阵。
这个腰牌一挂,大院的漕工学徒们看向他的目光就发生变化,嫉妒与仇恨各一半,唯独不见了从前的同病相怜。
李狻猊对于这些眼神还不习惯,心中感觉有些刺挠。
“李狻猊,你以后跟着我。”
曹修对着李狻猊毫无感情地说道。
哎,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上次渊州一行,李狻猊就是去帮曹修送封家书才导致自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但是曹修对于李狻猊变成什么样丝毫不关心。
曹修是典型的武院子弟,本来就不拿正眼瞧李狻猊这种大院人。
他的心眼又小,可不会管你为了他的事丢了大半条命,只会记得你弄丢了他的信。
李狻猊回来之后都是躲着他走,这回却避无可避了。
他小心地跟在曹修身后,心中安慰着自己,没事我还有周卓这个野爹,不惹事,不怕事。
漕帮负责管理大院学徒的,有一个管带和六个副管带。
正管带刘长年一般不到港口,只有有事的时候才出现一下,莲花港口的事是各个副管带们各管一摊。
曹修负责的活相对轻松,主要是把受了伤的学徒送进简易的药房,在他手下有十几个人干这个活。
他每天的主要工作是在药房旁边的帐篷里喝喝茶,听听曲。
曹修把李狻猊扔给了底下人以后,就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小帐篷,李狻猊不禁松了口气,感谢曹修的懒限制了他的坏。
这份工作算是在草菅人命的世界里救死扶伤吧,李狻猊这样安慰着自己。
莲花港码头一如既往地繁忙,他头一次从旁观的视角向下看着漕工组成的“蚁群”。
大部分的漕工,都是大院的学徒,他们大多家境贫寒,稍微好一点的家里也只是温饱,将孩子送来这里,虽然工作繁重,但好歹能有一口饭吃,有武功可以学。
有少部分的漕帮孩子可以像李狻猊一样,凭借着天赋异禀一飞冲天进入武院。
但拥有逆天改命能力的孩子毕竟是少数。
大部分人他们中幸运的那些,可以在十二年学徒期满后带着一身伤,一点功夫和一点钱离开漕帮,凭借着三脚猫的功夫,在自己家乡大户那里混个看家护院的工作。
而很不幸,也有很多孩子,熬不到离开的时候。
“哎呦!”
一个孩子惨叫一声,脚下一歪,即将栽倒下去。
第一天上班,正在巡场的李狻猊看见异样,赶忙上前扶住他,将他带出了队伍,坐在一边休息。
而李狻猊的同事们则坐在一边,吃着瓜果聊着天,对一切熟视无睹。
一份工作,各人有各人的干法,李狻猊也不管他们继续在港口中巡查。
这一天下来,李狻猊最少帮了十几个体力濒临崩溃的学徒,还有十好几个他来不及救,被其他的监工送去了药房。
第一天的工作,李狻猊自觉做的不错,回去的路上,却受到了老监工的善意提醒。
“李狻猊是吧?”
夕阳西下,一行人走在回漕帮的路上,一个和李狻猊一同走在队尾的老监工悄悄过来和他打招呼。
这人看上去快五十岁,头发花白,看上去像是位忠厚长者。
“是,我是李狻猊,您是?”
“程双耳,一起跟曹修的。”
老者晃了晃自己的腰牌。
“李兄弟呀,年纪轻轻,就遭这么大劫难,不容易呀。”
李狻猊苦笑一下,自己的事在漕帮是无人不知了,他点点头,示意老者接着说。
“李兄弟,当监工不能太好心,我也是大院出来的。很久以后才悟道这个道理,但是亏也吃了,罚也受了,才知道后悔。”
什么意思?程双耳的话让李狻猊一头雾水,但是他说完之后就慢慢走开了,李狻猊不好再问。
回到了漕帮,李狻猊第一时间就被周卓叫去。
周卓简单关心了两句他的工作后就立刻步入正题。
“内功种类大致分为六种,混元,纯阳,紫霞,金刚,玄阴,归元,六种内功各有妙用相生相克,各有妙用……”
李狻猊进入内视,体会着无上剑法的内容,然后一边演练,一边解释。
今日所学进入了内功领域,这是修行中最为玄妙的部分。
六种内功中,混元属性的内功最为中正平和,与其他五种内功没有生克关系,因此也最为平庸。
纯阳,紫霞,金刚,玄阴,归元五类内功相互冲克,利用他们之间的冲克关系提升自我,或者加强武功和符箓,仙法,每个门派都有着自己的研究。
无上剑法则从原理开始,研究内功属性与克制方法,让习练者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料敌先机。
学习了大概两个时辰的无上剑法,李狻猊开始头昏脑涨,意识都有些模糊。
周卓也记了好几页纸的笔记,内容足够他研究几天的了,于是便放李狻猊回去休息了。
“遇事按照你的心情去做就好,后面有我给你撑腰。”
李狻猊走之前,周卓放下这么一句话,他听到后心中一暖,某种程度上真的把周卓当成了父亲。
只是,他很快就从感性的情绪中剥离出来,自嘲的想到。
我这幅样子与其说是他儿子,反而更像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