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脖颈处冰凉的触感，跪在地上的朱瞻基浑身一颤，大气不敢出一下。

    生怕老爷子一个生气，砍了自己大好头颅。

    看着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儿子。

    无奈，朱高炽只好指着自己的好大儿苦笑道，“爹，这孩子走的早，没能教育好我那还未出生的孙子，您多担待，饶了这小子一回吧……”

    “怎么？当爹的想替儿子担罪？”

    朱棣面无表情的看向朱胖胖，随后呵斥道：“朕在问太孙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朱高炽慌忙跪下，给儿子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朱棣半蹲在朱瞻基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五十万大军损失殆尽，朕辛苦大半辈子，就这么让后人给糟践了。”

    “瓦剌人挥师南下，顷刻间又是一番天崩地裂之景，到那时，你我就真成了咱大明朝最大的罪人了。”

    朱棣喃喃道：“爷爷该不该杀你？”

    此时此刻，朱瞻基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天幕也不说清楚，早知道‘战神’是这个意思，他就不跑来鸡鸣寺瞎嘚瑟了。

    天幕误人啊！

    “爷爷……”朱瞻基抬着头，委屈地哽咽道：“您放心，这头一胎孙儿一定打掉，绝不让这祸害出生！”

    “爹，事情还有余地，您没必要为了还没发生大动肝火。”

    朱高炽也小声劝道：“再说这后世之事，又有几人能够算到？”

    “哪怕是祖龙始皇帝，不也没想到他死后大秦会那么快分崩离析吗？”

    “瞻基这孩子走的太早，没能教育好孩子，罪责也不能都怪到他身上，您说是吧爹。”

    “两个没福气的短命鬼。”朱棣瞥了眼朱高炽，气总算消了一些。

    他踹了下朱瞻基的屁股：“哪家没几个败家的儿孙啊，打胎就不必了，怎么说也是咱朱家的血脉，就让他当一辈子闲散王爷吧。”

    朱瞻基心知逃过一劫，急忙点头称是。

    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些窃喜，爷爷刚才说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当个闲散王爷，言外之意就是没有换储的打算。

    朱棣没有再理会朱瞻基，而是看着趴在地上的好大儿：“老大，朕早就说过北方那些外族狼子野心，迟早再犯我大明边境，朕要出征，你这不许那不许，结果呢？”

    “爹，不是孩儿不让，实在是……”

    朱高炽本想辩解几句，随后便听到朱棣雷霆般的怒吼：“你想看到我大明亡国吗！”

    朱高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再提反对意见。

    见朱高炽总算消停了，朱棣这才对着父子俩缓缓道：“去把老二，老三，还有兵部的人给叫来。”

    “朕心意已定，不日将讨伐草原各部。”

    朱棣看向遥远的北方：

    “不久朕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王者之师，什么叫吊民伐罪！”

    心知财政赤字的朱高炽还想再劝，却被朱瞻基连拉带扯的扯出鸡鸣寺。

    随着朱瞻基父子俩离开，鸡鸣寺很快便安静下来。

    老和尚看了眼耳边的笔墨纸砚，又看了眼依旧在生闷气的朱棣，笑着道：“皇上，还用得着臣记录下您这位玄孙的功绩，来日告祭太祖吗？”

    朱棣脸一黑。

    老和尚哪壶不提开哪壶，拿这玩意告祭老爹？

    将来等他到了地下老爹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老和尚什么时候学会开这种玩笑了，还嫌朕不够丢人吗！”

    姚广孝微微一笑：“要丢人也是太孙丢人，你跟自己生什么气。”

    “朕不是生气，朕是担心。”朱棣叹了口气：“朝廷五十万精锐全军覆没，草原上又出了也先这么一个雄主，我要是他，挥师北平城，到那时，朝廷退守应天，怕是再现南宋屈辱之景啊。”

    “到了那时，朕该怎么跟爹交代！”

    “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不用担心。”姚广孝笑道：“老和尚相信，大明必能安稳渡过此劫。”

    注意到老和尚老神在在的样子，朱棣眼睛一亮，“你莫不是算出了什么？”

    姚广孝没有回答朱棣的问题，而是看向虚空中的天幕，笑着摇摇头：“天幕既已现世，老和尚已然无用，陛下何必问我，稍等片刻，自有天幕告知。”

    ……

    “爹，你不要命了，没看爷爷在气头上吗？”

    一出大门，朱瞻基整个人便瘫在地上，后怕不已。

    “你啊！”

    朱高炽无奈地看向儿子：“拉我来鸡鸣寺的人是你，被我爹训得连滚带爬滚出鸡鸣寺的也是你，儿子，你可走点心吧！再这样下去，咱们一家迟早被你害死！”

    “我哪知道天幕上说的‘战神’是那个意思啊。”朱瞻基委屈道：

    “我还以为能让爷爷高兴高兴，这样你的位置不就稳了吗，省得二叔三叔他们作妖。”

    “早说让你收着点尾巴你不听。”

    朱高炽摇了摇头：“早给你说过，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心急，要学会稳住，你不听，现在可好，把我的算盘全给打乱了。”

    一想到自己先前做的诸多努力付诸东流，朱高炽便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朱瞻基：“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你爹我努力了大半年劝你爷爷不要轻启战端，谁知道你生了这么个玩意，弄得瓦剌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照你爷爷那脾气，能咽的下这口气？”

    “战端一起，不知何年才能结束。”

    想到天幕上的庙号，朱高炽一阵无语。

    “你说你小子怎么就立了个这玩意，还英宗……”

    “真够不要脸的，反正我这个当爷爷的，是真没看出来英在哪里，倒是让全天下人看了咱家的笑话……”

    “爹，多少给儿子留点面子。”

    朱瞻基捂着脸，难为情的说道：“再说他也是您孙子，您这个当爷爷的……这么说不合适吧。”

    朱高炽摆了摆手，咳嗽道：“我宁可没有这个孙子。”

    朱瞻基翻了个白眼。

    随后又哀求道：“爹，商量个事呗，待会我去通知兵部的那些大臣，您去找二叔三叔，我可不想被他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