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爽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厅，看到咖啡厅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向服务生说明后，他被带到了一个包间，负责人已经坐在里面了。

    服务生走出去，关上了门。

    秋爽端坐在椅子上，努力压低呼吸的声音。他的毛孔好像感知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阴谋，汗毛争先恐后地立起来。

    “小秋啊，我看你的工作能力不错，是个人才……”负责人开始讲话。

    “感谢负责人夸奖，给您工作我感到很幸福。”他模仿网络上的教学视频，蹩脚地做出回答。脸上露出面对上司时习惯性的礼貌微笑，然后微微点头。

    他曾在脑海中无数次地演绎这番场景，但从没想过真实情况竟如此艰难。

    “哎，你听说了吗？”负责人压低声音问道，“有人袭击燕国科学院，把太虚石抢走了。”

    “噢，我听说了。”秋爽答道。他想：“他进入正题了。”

    “你有什么看法？”

    “那凶杀案就发生在我家。吓坏我了。”

    “在你家？难道你就是凶手？”负责人问，语气像在开玩笑。

    秋爽却笑不出来。警方的通告中说胡娇安然无恙，也就是说在其他人眼中，根本就没有凶杀案，而负责人却对这三个字没有丝毫的惊讶。

    “怎么可能是我？凶手是一个黑影，他还想杀我呢。可惜没法看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

    “他要杀你？我看你身上没有伤啊？”负责人的语气中充满疑惑。他盯着秋爽光洁的脖子，恨不得用目光在那上面划一个口子出来。

    秋爽愣住了。脖子上本来是有伤的，只是被胡娇治好了。

    负责人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觉得秋爽身上应该有个伤口——因为那伤口就是他制造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负责人表情渐渐凝固，维持在一个似笑非笑的奇怪状态。秋爽把全身绷紧，紧张地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

    “我得除掉你。”负责人缓缓说道。

    “你自己说漏嘴的，干嘛怪我？”

    “就算我不说漏嘴，你也已经怀疑我了吧，”负责人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昨天，我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才发觉没戴变声器。我努力使发出的声音和我平时说话不一样，不过肯定骗不过你。”

    说罢，负责人猛地扑过来，依然是那种难以置信的速度。但是这一次，秋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及时反应过来，身体向后方躲避。

    负责人的手本来是要抓秋爽的头，因为秋爽这一避，那双手抓了个空。由于二人之间有一张咖啡桌阻隔，负责人无法再向前伸手。

    负责人闪到侧面，绕过咖啡桌再次进攻。秋爽急忙起身闪躲，同时下意识举起双手护住头部。等他无法再移动时，他才发觉双臂已被抓住。秋爽奋力挣扎，但负责人纹丝不动。

    “呵！”负责人大喝一声，双手扭动。

    随着一声“咯吱”传进耳朵，疼痛在肩膀和肘部被点燃，紧接着蔓延到整条手臂。负责人松开手，被那双手扭断的两条胳膊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垂下去。秋爽靠到墙上，疼痛几乎使他失去了意识。

    因痛苦流出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在一片水汪汪的光影中，秋爽看见负责人那双手，正向着他的头伸过来。缓慢、沉重。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着警服的身影闯进包间，拦下了那只手。

    警察和凶手扭打起来，动作快到看不清。十几秒钟后，负责人被摁倒在地，双手也被特制手铐牢牢铐住。

    待眼眶里的泪珠流尽后，秋爽这才看清这位身手不凡的警察的真容。竟然是春香。

    “歹徒李免已被制服。”春香对着通讯器说道。

    “不可思议，”负责人李免趴在地上自言自语，“我锻炼多年的力量和速度，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打败了？”

    全副武装的警察们很快赶到，将李免押上了警车。

    春香转过头，微笑着对秋爽说：“干得不错！”

    “但是我的胳膊废了，”秋爽痛苦地说道，钻心的疼痛向他袭来，“他的力气真大。”

    “不过你好歹保住了命，多亏了你提前联系警方。你的胳膊可以换成义肢。”

    “我没有钱……”

    “官府会给你发奖金，现在你先跟我走吧，稍后再去医院。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请忍一忍。”

    春香和秋爽来到警局，杜会局长、胡博士，还有一些衣冠楚楚的官员，正在看一段视频。视频上是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秃顶驼背的老头，正在手舞足蹈地说个不停。他手里拿着太虚石。

    “那是平世会发来的录像，”春香小声说，“那老头是平世会首席科学家，叫陶六，他有六个大脑，五个在后背上。”

    “果然是平世会啊……”

    陶六在视频里大放厥词，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镜头上。“我希望你们赶紧告诉我关于这块石头的更多情报，还有关于太虚界的情报，不然我就毁了它。反正也是个没用的废物。呸！”

    看到这里，胡博士说道：“太虚石没办法被毁掉，我们不用在意他们，得赶紧夺回太虚石才行。”

    杜局长见了春香秋爽二人，笑呵呵地小跑过来。他已经得知了活捉李免的消息。

    “多亏了你啊，等着领奖金吧。”杜局长说道。

    “那我的胳膊……”

    “胳膊怎么了？”杜会注意到秋爽扭曲肿胀的胳膊，用手指戳了戳。

    “疼啊……”

    “看着很严重啊，这边呢？”杜会又戳了戳另一条胳膊。

    “疼……”秋爽退开几步，躲避那根可怕的手指。

    “这种程度应该要截肢了，”春香说，“秋先生希望能够换上义肢。”

    “换义肢当然可以，不用你出钱，”杜会挠挠头，“但是义肢和奖金你只能选一个。”

    “义肢吧……”

    “哈哈，没问题。保证给你安上最先进的，比你那原来的小细胳膊强多了。”杜会笑呵呵地拍拍秋爽的肩膀。

    “疼！”秋爽吼道。

    秋爽被推上了手术台，医生们正准备卸下他那两条报废的手臂。可能是因为要对这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身体部位说再见了吧，秋爽感觉胳膊格外敏感。不仅仅有因骨折而剧痛的感觉，还有很多其他的感觉，全都往大脑里来。婴儿时期握住妈妈手指的感觉，学生时代握笔的感觉，工作后手指敲击键盘的感觉……都没有了。

    医生打了麻药。很快手术完成了。

    “回家吧，”秋爽心想，“不回家还能干什么呢。”

    这次帮警方破案，回报是两条高科技机械臂。秋爽也说不好这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但毫无疑问的是，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了他眼前。

    失业。

    走到熟悉的小巷，在灰蒙蒙的黄昏中，秋爽看见熟悉的房东大爷站在出租屋门前。秋爽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看着只剩下几十元零钱的钱包，握着租金的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了过去。老房东接过钱，一声不吭地走了。

    “唉。”秋爽躺在床上，发愁地皱起眉头。

    这下又要重新找工作了。他妈的。这种生活真是糟透了。如果能穿越到游戏世界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该多有意思。

    他听见手机的铃声响起。

    “喂？”

    “我是春香。新胳膊还好用吗？”

    “嗯——还行。”

    “你听起来不太对劲啊，拿到这种品质的装备，你不高兴吗？”

    “唉——工作没了，钱也不够花，高兴不起来。”

    “明天有空吗？咱俩见一面。私人会面。”

    “有什么事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

    “行吧。”反正也没事，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