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免的儿子？”一个黑影重复着，语气中满是惊讶。

    “会长，有一个自称是李免儿子的年轻人打开了门，”另一个黑影对着通讯器说话，“对，他知道暗号。是，会长。”

    过了一会，又一个黑影出现在洞口。“跟我走。”

    秋爽走进洞口，跟着他一步步走下阶梯，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广场。围绕着广场建有大大小小的房间，大致可分为三层。线缆像蚯蚓一样纠缠在建筑的缝隙，摇摇欲坠的灯管发出的白光将凌乱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外来者眼前。四处可见平世会成员，有的是黑影，有的则直接以真面目示人。这就是平世会的总基地，钢铁与混凝土的地下堡垒。

    他带着秋爽穿过广场，会员们全都投来警觉的视线。会长办公室位于二层，从外观看并无突出之处，仅仅是位置正对着广场的入口。

    那黑影敲开了门。“会长，人来了。”

    秋爽走进会长办公室。里面有一个身体强壮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饱经风霜的领导者特有的刚毅。那黑影也走进来，关掉伪装，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秋爽在李免的记忆里看到过这两个人。中年男人就是会长封隐，在这几年里，他把一盘散沙的平世会重新团结起来，在会员们心中有很高的威望。他的目标，就是带领平世会夺取称霸世界的霸权。很强壮，但是比李免弱。

    带秋爽过来的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叫车风。他是和李免并列的平世会两大高手之一。和李免那种攻高速快的类型不同，他擅长以柔克刚，化对手之力为己用。在与李免的切磋中，他不止一次扭断李免的胳膊。喜怒不形于色，苍白的脸永远没有表情，仿佛雕刻。

    “你说你是李免的儿子，”封隐说，“我没听说过李免结过婚，而且还有个儿子。”

    “我是被收养的。”秋爽在用一种紧张的颤抖的语气说话。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实感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秋爽递给封隐一封信。信上写的是李免收养这个孩子的事情经过，重点写到如果哪天李免执行任务失败了，请平世会收留这个孩子，并把他培养成合格的平世会员。封隐看完信后点了点头。

    封隐又问了几个关于李免的问题，秋爽全部对答如流。

    “好吧，”封隐说，“既然你是李免的儿子，我们就收留你。给他安排个房间。”

    “跟我走吧。”一个黑影进来，把秋爽带走。封隐走到窗边，出神地看着广场。

    待二人走后，封隐叮嘱车风：“给我看好他，如有必要，杀了他。”

    “您不相信他吗，会长？”车风问。

    “他对李免的了解程度的确符合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了解，他甚至还知道打开洞口的暗号。他还有李免的信。虽然笔迹可以伪造，但那遣词造句的习惯确实和李免一样。”

    “那您为什么……”

    “我也说不好。李免刚被抓，就突然冒出一个李免的儿子，我感觉很奇怪。”

    “难道您怀疑他是警察派来的？”

    “警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除非……”

    “更不可能。我相信李免不会透露任何事。”

    “我也是。但鬼知道那帮警察有什么手段。总之，如果他真是警察派来的，就说明总基地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而且暴露得很彻底。我会让所有成员加强防范，做好战斗准备。你就给我看好那个小子，要是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杀了他。”

    秋爽跟着黑影在一个个房间门前经过。

    “很顺利嘛。”秋爽心想。从李免的记忆里得知他没有将关于秋爽发现他身份的事报告给平世会，因为李免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并且他不想让自己的愚蠢失误被会长知道。因此，秋爽打赌平世会上下根本没人认识自己。结果表明他赌对了。

    秋爽到了自己的房间。很小很简陋，远不如自己在燕国小巷子里的出租屋。那个黑影把他送到后就关上门走了，只留下秋爽一个人在房间。

    秋爽一下躺倒在床上。明明没干什么事，却感觉很累。这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去拿到太虚石。根据秋爽的推测，太虚石应该在实验室里由那个叫陶六的老头研究，而实验室的位置他已经在李免的记忆里知道了。

    正在思考时，门突然打开，车风走了进来。秋爽赶紧坐起来，心跳瞬间加速。“冷静，”他对自己说，“看看他要干什么。”

    车风坐在门边的一把小椅子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需要我做什么吗？”秋爽问道。

    “不。你忙你的事。我只是来看看你。”

    “是来监视我的吧，”秋爽心想，“这人怎么傻乎乎的，监视我也要换个不易察觉的方式啊！”

    “你没有什么行李吗？”车风问。

    “没有。走得太匆忙，只带了几件衣服。”

    “嗯，有衣服就够了，在这里可别指望什么高质量生活。”

    “我知道。”

    ……

    晚饭时间。在这里吃饭有固定的房间，共四个，类似于公共食堂，自助取餐，不花钱。因为物资紧张所以不允许浪费。秋爽选了最靠近实验室的食堂，希望可以打探到一些信息。

    食物很不错，口味适中，荤素搭配，比秋爽平时吃的外卖强多了。虽然他在周末偶尔也会做饭，但是他的厨艺其实很差。

    即使是在吃饭，车风也是寸步不离秋爽。他根本没有机会行动。

    “启明先生……”

    启明？秋爽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桌子。启明，陶六，还有另外三个平世会员坐在一起。秋爽竖起耳朵认真听。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把那能量转换器造出来？这很难吗？”一个平世会员质问。

    “我说过了，”启明说，“太虚石的能量与我们世界的能量不同，不能套用现有的理论。一天两天是造不出来的。”

    “哼……谁能想到二十六世纪了造一个能量转换器要这么长时间，”那个会员边嚼着东西边说，“会长突然下令让我们备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很可能有麻烦了……”

    “快闭嘴吧！”另一个会员呵斥道，“会长说过不要讨论备战的事，你还喊这么大声！”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启明摇着头说。

    为什么启明会在这地方？看他的神态和语气，好像不是被逼的，反倒是自愿给平世会干活。难道启明是平世会的？平世会在二五〇九年末成立，然后一年后的二五一〇年，启明进入太虚门。

    是平世会派启明进入太虚门的。启明回来后，尽管平世会已经大变样，甚至组织性质都变了，启明还是愿意履行自己的会员职责。

    “太合理了。”秋爽心想。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启明是燕国派来的卧底。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首先启明是个科学家，干不了卧底的活；其次他刚从太虚界回来不久，还没从穿越时空的错位感中缓过来，怎么能给他安排这么艰巨的任务？

    所以说，启明是平世会成员。并且，他已经找到了利用太虚石的办法：用某种特殊的能量转换器将太虚石内部的能量变为可用。

    等等，秋爽突然想到，启明好像见过自己。在燕国科学院的走廊里，秋爽和胡娇博士走在一起，迎面遇上了启明。那是很短暂的一次见面，二人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秋爽不确定启明究竟记没记住自己的脸。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启明认出了秋爽，那就危险了。

    秋爽迅速吃完了剩余的食物，回到自己的房间。

    ……

    深夜，秋爽睁开眼睛。他一直都在装睡，等待机会。现在，基地已经陷入沉寂。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从床上爬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实验室，把太虚石带走，然后离开。

    平世会的车库就在出口不远处，有了交通工具，穿过无人区就不成问题。肯定会有守卫把守在出口，一个或者两个，干掉他们并不难，毕竟有高科技义肢。嗯，也许不难。

    秋爽翻个身，想看看那个监视他的人还在不在。

    黑暗中，车风苍白的瘦脸和青色的瞳孔清晰可见。

    “怎么了？”车风问道。

    “想上个厕所。”

    从厕所回来后，秋爽钻进被窝里。

    “你这么晚还不睡吗？”秋爽问。

    “两年前我的头受了重伤，恢复之后就再也睡不着觉了。不过这样更好，我时刻都精力充沛。”

    秋爽闭上眼睛，放任思绪沉沦到疲倦的海洋里，一觉睡到天亮。

    在车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下，秋爽暂时放弃了行动。他一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