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也真是，够蠢的。”春香笑道，把手枪收起来。

    “你怎么在这？”秋爽没好气地问道。刚才多亏了春香出手，但是被撇在游鲨帮船上的怨气可不会轻易消退。

    “游鲨帮联系了我，说你逃走了，我就赶紧过来找你。”

    “那你怎么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了？”秋爽指着两具尸体问。

    “我得找个安身之处啊，因为是私人的事，我不好意思找他们要钱，所以没钱住旅馆。总不能睡公园长椅上吧。”

    “‘他们’是谁？”

    “平世会。”

    “怎么还有平世会？”秋爽愈发糊涂了。

    “先离开这吧，路上和你详细说。话说你变化也不小啊。”

    小带在后院找到了爸爸留给自己的车。那是辆小货车，上面的漆几乎掉光了，看上去已有不少年头，还有明显的改装痕迹。小带兴奋地围着车跑起圈来，嘴里模仿喇叭的嘀嘀声。

    春香和秋爽莞尔而笑。

    “你们要去哪？”小带突然停住，看着两人问道。二人微微有些吃惊。

    “你要带我们去吗？”春香问他。

    “嗯。”

    “那好，我给你指路，你来开车。”春香说着便上了车，然后对秋爽招手。

    “我也一起去吗？”秋爽问。

    “当然，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

    秋爽本来在迟疑，但是看到小带也在热情地招手，他也上了车。

    “你好像很不情愿。”等秋爽坐好后，春香问他。

    “我不相信你。”秋爽干脆直说了。

    “因为我把你丢在了游鲨帮？那是我想保护你，跟我一起行动太危险了。”

    “那这次呢？你想把我丢在哪里？”

    “今后就一起办事吧，”春香叹气道，“你变强了。”

    在车上，春香跟秋爽说了自己经历的事，当然，她隐瞒了某些应该隐瞒的东西。秋爽也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春香。当他说到那条巨大的金鱼时，春香联想到了胡娇养的金鱼，那条金鱼正是被春香放到海里的。春香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人都说完自己的故事后，春香问秋爽：“你还想要太虚石吗？”

    秋爽毫不犹豫答道：“当然想要了。”

    “那就好。”

    “对了，你知道我的胳膊和腿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反正肯定和太虚石有关。也许是当时陶六碰撞太虚石时，释放出的能量有一部分流到了你的身体里。”

    “你说得很有道理。”

    小货车在马路上疾驰，速度很快。小带虽然人傻，但驾驶技术可谓一流，超速、逆行、强行超车全都占了，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故。车上的二位乘客神态平静，这种危险的驾驶行为对他们来说好像算不上什么。

    到达平世会的时候，是两天后，将近黄昏。在春香的指挥下，小带将车开进森林，沿着狭窄颠簸的小路一直行进，最终到达平世会的村庄。

    互相介绍认识后，秋爽和小带，也成了平世会的会员。

    晚饭还没有做好。春香叫住四处闲逛的秋爽。

    “干什么？”秋爽问。

    “打一架。”

    “啊？”秋爽不解。

    “试试你的本事。”春香说着，便出拳打来。

    秋爽侧身闪过，朝春香左胁击去，却被她轻松用左臂挡下。

    二人切磋时，小带在一旁边拍手边喊：“加油，好厉害！加油，好厉害！”

    春香扭头对小带喊道：“躲远点，小心伤到你！”

    秋爽心里暗暗佩服，春香果然厉害，对打时还有心思去看别人。

    乔飞吉和朴万也来观战。这两个人本来是一边闲聊一边散步，正好走到这个地方，于是驻足观赏。乔飞吉醉醺醺的，朴万则烟不离嘴。一个满嘴酒气，一个满嘴烟味。

    “这么厉害！”乔飞吉晃晃悠悠地叫道，“这么厉害！老朴，他们比咱俩猛多了！”

    “嘿嘿。”朴万赞同地笑笑。

    乔飞吉开始手舞足蹈，像是在模仿两人的招式。

    秋爽渐渐落于下风。仅从手臂和双腿的力量和敏捷程度来看，二人其实不分胜负。但是，一个人的战斗力并不只看四肢部分。秋爽四肢以外的身体部位，还是一如既往地脆弱，而春香全身上下都很强大，身体更加协调。况且春香原本是警察，学习过格斗术，在招式上更加凌厉，秋爽就逊一筹了。

    秋爽已经体力不支了，一不留神，被春香抓住胳膊，一拉一推，摔在地上。

    “我赢了。”春香微笑着说。

    朴万笑着吐出一口烟。乔飞吉竖起大拇指，喊道：“好！好！”小带却一动不动，似乎挺失望。

    秋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赞叹不已。

    ……

    成流月在准备晚饭，启明在给她打下手。在平世会目前的七个成员中，只有成流月有做饭的本事。其他人也不能说不会做，但是口味就没法保证了。

    厨房里香气弥漫，锅铲翻炒食物的声音，呲呲，沙沙，像夏虫的鸣叫一样悦耳。

    “研究如何了？”成流月问启明。这个问题她几乎每天都要问一次，如果启明回答“很顺利”，她也会感到高兴；如果启明摇头叹气地说“遇到麻烦了”，她也会感到焦急。

    “很顺利。”启明说。自从春香带来了胡娇的资料，研究就一直都很顺利，像抄作业一样进展迅速。

    “太好了。”成流月高兴地说。

    “你怎么样了？”启明问。

    “什么怎么样？”

    “心情好些了吗？”启明指的是背叛那件事。成流月杀死了同伴，赶走了丁火火，这些事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让她有好几天都失魂落魄的。

    “我已经不去想那些事了。”

    “这就说明你已经走出来了。”

    成流月点点头，把锅里的菜倒进盘子里。在另一个大锅里，雪白的米饭和馒头也蒸好了，温暖的热气在升腾。

    ……

    开始吃晚饭了，七个人围坐一桌，有说有笑，就像一家人一样。

    秋爽感到惊奇。他没法把这么温馨的场景和平世会三个字联系到一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要干大事的神秘组织该有的氛围。但是秋爽并不讨厌这氛围，因为他好久都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轻松地吃饭了。他记得上次多人聚餐，是那该死的团建，负责人李免也在场……

    他赶紧停止回忆。

    乔飞吉看秋爽在发呆，以为他初来乍到还有些拘谨，便碰碰他的胳膊说：“来，吃！”一股难闻的酒气钻进秋爽的鼻孔。

    秋爽礼貌地笑笑作为回应，然后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吃完晚饭，秋爽回到平世会给他安排的房子。房子十分简陋，但是打扫得挺干净。小带住在同一个房子里的另一个房间。月亮从没有窗帘的窗户中照进来，正好照到秋爽的脸上。他睡意全无，就这样躺在床上看月亮。他没戴眼镜，月亮看起来很模糊，只是一团清冷银白的光晕，盯久了，好像还会变换形状，如梦似幻。

    直到月亮移出窗户的范围，只剩下墨色的夜空，他才沉沉睡去。